第 1 部分
上了一辆大巴,被堂兄何伟紧紧地拉着,去开追悼会。

  大堂里挂着妈妈的大幅照片。她微笑地看着何葭,目光慈爱温柔。她的身体躺在一只玻璃柜里,脸s红润,看起来很假,但是睡态很安详。

  何葭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妈妈不睡在家里,要睡在这个地方,要让这么多人看来看去。

  还有,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哭?为什么这么多人排着队跟爸爸握手,拍他的肩膀?甚至还有些阿姨蹲下来,抱着何葭流泪。

  nn泣不成声地对她说:“葭葭,好好看看你妈妈,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直到那个时候,何葭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的妈妈经历的东西叫“死亡”,是电视里演得那些老革命们经历的东西,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某某于某年某r某时逝世,终年多少岁。

  可她的妈妈不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她那么年轻,她为什么会死?

  在nn要带走何葭的一霎那,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长得高大魁梧的大伯伯——何伟的父亲,上来把已经是小学生的何葭抱走,任凭她挣扎厮打,一直抱到院子里。姑妈跟出来,寻遍皮包找东西来哄她,就是哄不好,最后陪着她一起哭。

  1 失母(下)

  自此以后,何葭跟父亲一起生活。那个时候是以后,高考恢复,教学渐渐正常,作为大学教师的父亲身上任务繁重。妻子在的时候,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工作单位近,何葭上的是妈妈工作单位的幼儿园,接送都是顺便的事,下了班也能顶一个人,看着女儿。现在何葭父亲单身带着女儿,要照顾她吃饭,督促她学习,衣服穿个半年个子就往上窜,要重新买,一边还要教学,给学生补课,未免焦头烂额。眼看着女儿要到青春期,作为一个单身父亲,更加狼狈。

  于是他不得不向远在某个北方省会城市的姐姐求救。

  姐姐只有一个独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因为工作忙,一直未能如愿,一听弟弟的呼唤,立刻满口答应,特地让丈夫到上海出差的时候,把何葭带到自己家中。

  何葭从此跟着姑妈一家生活。

  何葭姑妈在这个省会城市的文艺单位工作,姑父是专业军人,在同一单位任党委书记。他们住的是机关大院。

  姑父姑妈对何葭万般宠爱,一来就带着她去百货公司买了几套新衣新裤新裙子,扎头发的缎带,发箍,皮鞋白袜,力求把她打扮得如洋娃娃一般。

  出门在外,五分钟问一次“你要不要喝汽水”,十分钟再问一次“吃不吃冰淇淋”,把表哥沈远征气得半死。

  因为没有人关心他渴不渴,饿不饿。虽然表妹来之前,妈妈已经教育他要关心妹妹,爱护妹妹,不要跟妹妹争吃争喝,他也答应得好好的,可是事到临头,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拨乱反正之际,文艺空前的复兴发达,姑妈工作非常忙,有些东西顾不过来,越简单越好,于是带何葭到理发店,将她的头发咔嚓咔嚓一剪了之,剪成清爽利落的童花头,前面刘海整齐地盖住额头,只露出何葭亮晶晶的眼睛。

  姑妈一脸陶醉地说:“这个发型很配葭葭。女孩子就是好看!”

  姑父也随声附和:“唔,是好看。”

  这样何葭早上起来可以自己梳头去上学,不需要谁给她扎辫子。

  脖子上挂着钥匙,以防表哥粗心没带钥匙,或者他跟同学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