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
  媚俗起源于无条件地认同生命存在。

  但生命存在的基础是什么?上帝?人类?斗争?爱情?男人?女人?

  由于意见不一,也有各种不同的媚俗:天主教的,新教的,犹太教的,共产主义的,法

  西斯主义的,民主主义的,女权主义的,欧洲的,美国的,民族的,国际的。

  法国大革命以来,欧洲被认为一半是左派的,另一半是右派的。根据各自声称的理论原

  则给这一派或那一派下定义都完全不可能。这不足为奇:政治运动并不怎么依赖于理性态

  度,倒更依赖于奇想、印象、言词以及模式,依赖于它们总合而成的这种或那种政治媚俗。

  弗兰茨如此陶醉于伟大的进军,这种幻想就是把各个时代内各种倾向的激进派纠合在一

  起的政治媚俗。伟大的进军是通向博爱、平等、正义、幸福的光辉进军,尽管障碍重重,仍

  然一往无前。进军既然是伟大的进军,障碍当然在所难免。

  是无产阶级专政还是民主主义专政?是反对消费社会还是要求扩大生产?是断头台还是

  废除死刑?这一切都离题甚远。把一个左派造就为左派的,不是这样或那样的理论,而是一

  种能力,能把任何理论都揉合到称之为伟大进军的媚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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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茨显然不是媚俗的信徒。伟大进军在他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多少有点象萨宾娜生活

  中那关于两个闪亮窗口的哀婉之歌。弗兰茨投哪个政党的票?恐怕他什么票也不会投,感兴

  趣的是徒步旅行到山里去度过选举日,当然,这并不意昧着他不会被伟大的进军所打动。梦

  想着我们是跨越世世代代进军中欢乐的一群,总是美好的,弗兰茨从未完全忘记过这种梦。

  一天,有些朋友从巴黎给他打电话,他们计划向柬埔寨进军,邀请他参加。

  柬埔寨近来一直遍布美国炸弹,一场内战,使这个小小的民族失去了五分之一的人口,

  最后,它被相邻的越南所占领。而越南纯粹是苏联的附庸。柬埔寨受到饥荒的折磨,缺医少

  药的人们正在死去。一个国际医疗机构再三要求允许入境,都被越南拒之门外。现在的办法

  是,让一群西方重要的知识分子开到柬埔寨边境,用这种世界人民众目睽睽之下的壮观表

  演,迫使占领军允许医生入境。

  给弗兰茨打电话的人,曾在巴黎街头与他一同进军。一开始,弗兰茨被这个邀请弄得欢

  喜若狂,随后,眼光落在房子那边扶手椅里的学生情妇身上。对方仰视着他,眼镜的大圆镜

  片把她的眼睛扩大了。弗兰茨感到这双眼睛在乞求自己别去。他歉疚地谢绝了邀请。

  刚接上电话,他马上对自己的决定有些后悔。真是,他关照了现实中的情妇,却忽略了

  精神上的爱情。柬埔寨不是与萨宾娜的国家一样吗?一个被邻国军队占领了的国家,一个已

  感受到俄国巨掌重压的国家!刹那闯,他觉得那位几乎忘记了的朋友,是在根据萨宾娜的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