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
  建英的心中情不自禁涌起了自信而喜悦的浪潮,那浪尖“叮咚,叮咚”砥舔着她的脸颊。她的脸都红了。

  康保庆虽是个粗笨的人,但却是十分精细有心计的人。一次,建英将洗好的衣服搭在了院里的铁丝上,由于铁丝在院子里r子久了,部分线段已生了锈,搭上去的衣服沾上了铁锈,康保庆发现了这一情况,悄悄做了十五个衣架,五个裤钩j给刘瑞芬。刘瑞芬对这个年轻人大大夸奖了一番。当然,建英也非常喜欢康保庆做的衣架。为了回报康保庆,她有时还替康保庆洗衣服。

  “你的心地是那么善良,当你第一次给我洗衣服时,我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忍不住把头贴在衣服上,眼中不知怎么就流出了热泪。我这狐苦的异乡人,能在红土崖村得到你的关照,心里真是感激万分。”

  康保庆是平洲县最穷最苦的玉井公社人,全家八口人,兄弟四人,大哥三十五,二哥二十九都未成家。康保庆是老三,已二十三岁了。他们村是有名的“三少”村:水少、地少、女人少。一年一个好劳力做三百六十个满工,一个工分最多开八分钱,一年开不到三十块钱,别说娶媳妇,连换亲都没人换。康保庆七七年来到红土崖村,挖煤熬矾。一年下来,除开销吃喝,能净挣一百四五,因此,他下决心自己娶媳妇。他和村里的伙计们就住在离建英家三十多米的北坡周成祥家,r子长了,常到建英家借水桶、圪豆床、河捞床之类的r常用具。刘瑞芬又是个热心人,乐于助人,不厌其烦。r子久了他便与建英由认识到熟悉,竟暗暗爱上了建英。

  康保庆的信仿佛是一部醇香四溢的,将他与建英相逢相识的所有情节和对话都毫无遗漏,跃然于纸上。好长一封信,足足有十五页稿纸,正反两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张建英被他那赞美、称颂、倾慕、关爱之心之情竟陶醉了,而且有一种如坠云雾之感。

  张鸿远惦记着女儿的事儿,但女儿接到信,快一周了,却不声不语,只字未透露她的态度。张鸿远心情有些矛盾起来,想问问女儿的态度,又觉得不大合适;一直闷着吧,又不放心。

  晚上,大队传达文件,是给村里所有的富农分子摘帽子了。作为百分之百的贫下中农,从土改到今天,近三十年来,阶级的地位和鸿沟在张鸿远的脑袋里根深蒂固了。那些富农分子们在长期的压制中,压抑、谨慎的生活给他们烙上了y刻、机敏、警觉的特征。张鸿远不愿看到这些鬼精灵似的家伙们平等地与他站在一起。不错,张鸿远在土改初期和历次运动中曾明里暗里同情过,甚至帮助过这些富农分子们不能得志,一旦得了志就会猖狂的不得了。

  但是,看到小皮球似的刘德旺在会场上失声哭起来,张鸿远的心又软了。他又觉得,不能把人划为三六九等,正象旧社会对犯人烙“金印”一般,那样做是惨无人道的。人可以改变,也可以管束,为什么要“一字”定x呢。

  旧社会是刻“金印”,现在是定成分,又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不太人道呀。

  散会了,人们纷纷走出烟雾翻腾的会议室。天黑似漆,刮着一阵阵细小的依然夹杂着寒意的春风。经风一吹,张鸿远头脑多少有些清醒了。

  “哈哈——大爷们出头见天了——”

  张鸿远刚刚走到三观庙前的青石坡上,就听见走在前边的吴二锁大吼大叫了一声,都声音又刺耳又恕?br /

  “呸,天气不对。他妈的,聒聒鹞叫了。”张鸿远骂道。

  乡下人听到聒聒鹞叫,认为是凶兆,是会死人的。聒聒鹞是凶鸟,不吉祥的恶鸟,吴二锁听出了张鸿远在骂他,大吼一声:“祖宗今天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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