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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生她的眼泪都金贵,已经许多年没流出过一滴。

  孔叙不喜欢哭,很早之前就是。

  最早最早要追溯到五六岁的时候,她看着那个女人拾好了行囊,匆匆离去。

  她倚在门槛上看,老旧的木门被她倚响,发出破旧寒酸的声音。

  穷。

  这个地方太穷。

  穷到一个男人养不起老婆,要她一门心思奔着大城市走去。

  门口的小路尘土飞扬,孔叙趿着拖鞋,总是脏兮兮。

  门声响动的声音惊扰了女人,她神色慌张的回头,撞进孔叙的眼里。

  一双幽深平静的黑眸。

  她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却像是什么都懂。

  “你还是要走?”

  她这样问,女人就知道,她听见了夜里的争吵。

  “我出去几天,你跟着爸爸在家要听话。”

  擦肩时她脚步停了停,什么也没给孔叙留下。

  她都没抱一抱她,甚至说一句要好好长大。

  她就这样走了,用匆忙焦急的步伐。

  这是孔叙的亲妈,她叫陈小红,早早的就离开了孔叙,离开了她们穷酸的家。

  孔叙记得她说过的话,她说出去几天,说买糖回来给她。

  然后一走了之,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过她。

  七月的太阳炙热,孔叙站在太阳底下,头发黏着面颊,双颊升起红霞。

  她看着她,一滴眼泪也没流下。

  但她说:“你不会回来了对吧?”

  又一次的,女人脚步停下,终究是没忍心,她回头看一眼。

  那女孩站在七月的热流里,一滴眼泪也没有,就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就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至今孔叙都不知道那天晚上贺虔押了多少钱进去,这男人扣的要命,事成之后只愿意赏给她一点。

  当成山的钞票落在孔叙眼前的时候,女人有一瞬间惊愕。

  她想,钟诗那里已经堆不下了吗,赌注都被挤到她面前了。

  亏着贺虔在她脸上拍了拍:“傻了?”

  这时才后知后觉,孔叙用看傻子的目光回头望去。

  她再叁强调:“钟诗可是影后!”

  贺虔可不管什么影后不影后,他睡过的女明星数都数不过来,钟诗这个影后狗屁罢了。

  况且这女人还挺麻烦,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推门之前贺虔没想过她会闹到这里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丢脸!

  贺虔想打她,但不是现在。

  他告诉孔叙:“好好表现,赢了的话,这将是你最贵的一夜。”

  “那输了呢?”

  “输了算你。”

  “?”

  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