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小妇人(一)
  寒风森森冽冽,飞鸟媕媕咔咔,飘雪落落停停。

  两足离地许久,重新踩地,萧婵足底百倍寒,膝头微微屈了一下。

  她吞咽一口水,立即口占挽回:“他们各有千秋,保不齐我会拿他们与君家相形一下。”

  曹淮安幽着一张脸,哑默如静夜。

  他劝自己,把玩笑之言看淡些,饶是如此,胸隔不爽。

  玩笑之言成了撞心拳,又疼又涩。

  忽的玉足踩上他的靴子,一个凉中带温的吻,跐溜的贴在了唇上,说:但君家举世无双,器宇魁梧,胸有卓识,岂是市井之人能比的。”

  萧婵身姿在他肩头下,她只能把一截脖颈,伸如朝阳之枝干,才能亲到曹淮安。

  曹淮安回应,边亲边给她系上斗篷,拉起帽儿。

  在半黑半光里,二舌绸缪,不时有咋咂羞声。

  萧婵口脂被吃干抹净,樱唇和双眸皆水渌渌,背后有双手不安分胡抚瞎摸,要不是有足音闯入,分寸二字,恐被曹淮安抛撇在九霄云外。

  萧婵被吻得窒息,腿比方才还软,曹淮安将她横抱,另辟嶝道走下了山。

  含怒而另辟嶝道走下山的坏处就是……

  他们迷路了。

  全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东转西抄了半日,天色渐渐暗沉,只好踅摸个山洞,暂住一晚。

  曹淮安要去寻枯枝燃火。荒山野岭,萧婵不肯,也不敢一个人待在洞中。

  她鹅行鸭步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帮忙捡些枯枝,结果还被枝上的圪针刺到了手指,一颗颗血珠子往外蹿。

  萧婵剌伤了手,闷哼一声,曹淮安听到了,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说:“怎么了?”

  自说了玩笑之言,曹淮安和个小妇人一样颠寒作热。萧婵也就不上去使性子了,摇头说无事,等他转回头,默默把血指噙在口中。

  天色沉沉,地上的白茫茫的积雪亮得蛰人眼,曹淮安不背她,萧婵就在后头漫无目的的随行,偶尔挪步,偶尔小跳前行。

  下了场大雪,山石都被盖上了一层雪白,萧婵看到不远处有隆然之物,好奇的拿枯枝扫开积雪,红色的碑文映入眼帘。

  放眼看去,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隆然物,想是误入墦间,而自己身站坟兆中。

  萧婵吓得丢了枯枝,拔腿就跑,一路上影不离灯的,贴着曹淮安行走。推都推不开,和块狗皮膏药似的。

  曹淮安抱着许多枯木回了山洞,萧婵在归途上又捡了两根枯木,左右手各拿一根摆甩。

  曹淮安积火于洞口,防止夜间有兽虫来袭,洞内也爝起火。

  萧婵蹲在角落里拿着亲手捡来的两根枯木翻弄火堆。

  火堆里滋出了几点火星子。

  山洞阴冷,萧婵光致细腻的肌肤,刮起了小栗子。曹淮安解下身上的斗篷铺在地上,不待他招呼,她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下,蹲了许久,腿脚都麻了。

  萧婵忽然想起他们近一个时辰不曾说话,气氛愈来愈古怪,她蹲了多久,曹淮安就负手鹄立了多久。

  直挺挺的背,怎么看都觉得凄凉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