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世子……世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刘峻把她扶起,动作轻柔地拍拍裙裾上的灰,道,“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不过是来和郡王喝酒,途径此地罢了。”他把帕子塞进肖灵手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志得意满的笑,语气却愈发温和,“是肖叁小姐吧。”

  肖灵脸涨的通红,不敢碰他的东西,坐在石阶上手足无措,“世子……世子认得妾?”

  刘峻眼底蒙上一层墨色,凝视着飘在水面上泡开的艳丽锦缎,浮浮沉沉,像是一个溺水挣扎的华裳妇人。

  “认得,那日我来喝过姑娘的喜酒。”

  不过是妾,不值得贵人们大动干戈,肖灵薄红了一张俏丽脸蛋,犹豫着该不该接过来,“多谢世子赏脸。”

  刘峻向来看不起福王一脉,别说雎宁郡王纳妾了,就是公主梅开二度,他都不一定肯纡尊降贵来凑热闹。只是回京后闲得发霉,金眼贼神出鬼没,不知去搞哪家的破鞋,许久未见的刘峥根本不接招,每日下朝后就往禹王府里一钻。思来想去,也只有来看这群人的笑话。

  他见这位守空房的贵妾战战兢兢地接过他的帕子,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削薄的肩颈,心里有了几分盘算。

  肖家后来居上,一跃成为金陵城中炙手可热的高门,女眷们也趁此机会抓紧露脸。谢溶溶指着杨裳信上的一行字问他,“雎宁郡王纳了肖叁姑娘当妾?你去喝喜酒了么?”

  燕回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否认道,“没有。”

  谢溶溶语气促狭,“怎么不去?”

  从先帝萌生遁入空门的念头起,朝中格局久未有变动,这些年绕来绕去左不过那几家,小姐公子们即使没打过照面,也听一耳熟。别的不提,肖叁小姐当初可差点成了他的妾。再加上他与秦氏的私情,真不知他和郡王谁才是新郎官。

  她或许是没有恶意,可燕回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难堪,真是难堪,怪自己作孽多,在她面前连块遮羞布也不剩。若是旁的事,插科打诨也就糊弄过去了,偏偏是这种世人最不耻的败坏伦常的腌臜勾当。一瞬间仿佛这几个月的努力前功尽弃,他像是被勒住脖颈,不能呼吸手脚发凉。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廉耻也会被无限放大,会患得患失,会自我唾弃。

  他甚至在那一刻从心底生出了否定,冥冥中耳边回响着各式各样的声音,无一例外、不约而同地重复着,“你不配,你不配。”

  他想扯出一个笑来缓解气氛,可脑袋怎么都抬不起,只能闷声解释,“人家家事,外人不便凑热闹……旻小王、禹世子都没去,我去做什么?纳妾还要给份子礼?再说那日一下朝我就出城去码头坐船回苏州,忘了么?还给你带了状元楼的点心。”

  他喋喋不休又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了谢溶溶,宫宴那晚秦氏带给她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对燕回的厌恶。毕竟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心里并不对他抱有过高的期望。只是秦氏这样一位“好女”,竟也是人皮鬼骨,因此后来不管是虚与委蛇,还是扯破脸面,她都对秦氏生不起一丝好感。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她那副求而不得又自甘堕落的模样也没有一丝怜悯。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定罪,两人都该各打五十大板。

  “你别紧张,我就问问。肖叁小姐命不好,秦氏与她嫡姐走得近,肖侍郎家的长女,嫁去郭家了,知道么?她一直与我不对付,之前也来云合寺看过我笑话。”

  她不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