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说,哪里正经学过?只知道一点皮毛。现买现卖。

  那个学生是他一个车间的,平日喜欢听他吹牛,便胡乱举荐了他。举荐之后,立刻给他通了气。达摩正好厌烦了车间的生活,想到职大是一个自在地方,便临时抱佛脚,花了几天时间,找来一堆资料,没日没夜地磨起枪来。头一两堂课混过去之后,心里便有数了。可以说,他是和他的学生们一起完成了“三论”的基础教育。

  也有人对他说,你这样的化学脑袋,当初怎么不参加高考啊?要不现在还受这些窝囊气?达摩说,他怕那些高考题,怕考过了,人也傻了。恢复高考的时候,达摩几乎一点都没有动心。心高气傲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无须将大学文科那一套再学一遍,他读过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文科大学毕业生的范围。只是他当时没有想到,这个文凭以后会有那么大的作用;更没有想到,他那个又稳当又令人羡慕的企业,有一天会訇然倒闭。当然,还有一个很实在的原因,当时老婆要生孩子。

  讲了两年“三论”,学校又开文科,让他兼讲世界通史,后来又讲文学史,逻辑学。反正学校已经习惯,什么课缺人就让他去,只要同学说好听就行。达摩呢,已经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先行半步,开讲之后与同学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给同学们讲完了,这一学科自己也学完了。屡试不爽。后来,他用笔名写过一篇文章,就是谈这种同步学习的教育方法的。其中说,让教师也保持一种与学生一样的陌生感,新鲜感,紧迫感,与学生一起共同探讨,共同获取,是一种新的教育思路。教师只是一个学习小组长而已,那种将自己嚼了几十年的知识呕吐物再麻木不仁地喂给学生,自己也了无激情,学生也了无兴趣,反倒剥夺了学生的自学权利。文章出来,曾引起不小反响,也有多年靠知识呕吐物吃饭的骂他。

  这种崭新的教育思想最终不了了之。达摩私下说,等我有了钱,自己办一所学校,一个呕吐型的老师都不要。

  好景不长,没过几年,职大就进入弥留期,没有生源,最终关门大吉。那年头,正是全民皆商连居委会老太太都p颠p颠忙着跑信息的时候,达摩教了几年的“三论”,终于有一个词获得广泛的社会认同,谁见了谁都会问,有什么“信息”?

  一些老师调走,一些老师退休,一些老师回到企业另做了一份工作。

  学校成了一个空壳,要几个人留守,达摩是留守者之一。留守人员有几百元工资,没有多少实事可做,看管图书仪器办公用具,处理租赁教室业务,联办补习班,发放相关人员的各种费用……后面这几项,多少有一些油水,是大家都想做的。达摩却一眼就挑中了当看管员。

  图书室有几台电脑。前些年,他就是在这里对着当时那唯一的一台386完成了他的电脑入门教育。九十年代初,中国开通教育网,达摩最早的网络教育也是在这里完成的,那时还是电话拨号。达摩至今还记得,初上网时的那种兴奋。折腾一番之后,那只“猫”叽里哇啦一阵乱叫,浏览器上出现了一个网站的页面,那时网速很慢,看着那页面从上至下一点点显现出来,就好像一个孩子,一点点从产道里面露出来一样,头发,脑袋,胳膊,身子……终于,一幅有图片有文字的页面全打开了。那时互联网管制还不严,各种消息,各种言论,与传统媒体相比,又大胆又新鲜,就像刚刚有了汽车,还没有交通规则一样。

  现在这几台老机器还在,蹲在图书室一角,落满灰尘。网络上,这一类设备叫做骨灰级设备,这一类网虫,叫骨灰级网虫。到了后来,发展就相当快了,再回过头去看看当时那几台硬盘不到一个g的机器,就像看一百多年前的蒸汽火车头。

  这样的清闲日子过了两三年。达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