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考试完的第二天,她就在报纸上看到报道说国民党元老何香凝寄给蒋委员长一条穿过的旧裙子,上面还题诗一首:枉自称男儿,甘受倭奴气。不战送山河,万世同羞耻。吾侪妇女们,愿赴沙场死。将我巾帼裳,换你征衣去!

  因为林君劢的关系,乔若初对政治和局势渐渐地敏感起来,她指着报纸问他:“君劢,你怕打仗吗?”

  林君劢拉着她坐到自己怀里,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报纸,“怕,很怕。”

  “是因为你们怕打仗政府才这样对日本人妥协的吗?”

  “若初。战争一旦开始,恐怕气节和生命,我只能选一样。”他紧紧抱着妻子,似乎与她西窗月下剪烛夜话的时光不多的了。

  听了他的话,她把头伏在他肩上,心里如塞了梗,不敢再问。

  徐鸿声死了之后林君劢觉得暂时算是安全的,就放乔青崖回了妍园,这几个月,乔若初回妍园的次数多了,几乎一两天就要去一趟。

  回到妍园后,乔青崖心情好了起来,天天跟着唱片学戏,咿咿呀呀的,好在妍园就三个人,他怎么唱都不尴尬。

  林君劢有时候也陪同乔若初一起去妍园,那儿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保存着他们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对林君劢,乔青崖不冷不淡的,人家呼他“父亲”,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几次后,林君劢就不讨好他了。私下里,他对乔若初说:“这个人心黑手辣,出身又不好,你要防着他,记着你庶母怎么死的。”

  他的话让乔若初心寒,林君劢这些年对乔家舍命的保护,换不来一句认可的话,让她对他,情爱之外多了几分愧疚,“如果没有他,我早被人侮辱或者杀掉了。阿爸,您不要这么说。”

  乔青崖摇摇头:“辜公子又给你写信了。看看罢,倘若以后有机会,你跟他在一起才算如愿。”

  做梦都没想到,父亲的心里竟然还打着这盘棋,他还是坚持认为辜骏才是乔家名正言顺的女婿,还是认为女儿是被林君劢强行霸占去的。

  乔若初没驳他,从包里掏出钱来,塞到乔青崖的口袋里,“阿爸,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您。”

  刚跨出门槛,就听见身后乔青崖把钱摔在地上的不太明显的声音,她顿了一下脚步,低头走远。

  “若初。”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丰腴秀美的女子抱着孩子,正从黄包车上下来。

  揉揉眼睛,乔若初大声喊:“燕尔姐,你回来了?”

  小孩儿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眼珠瞪着乔若初,嘴角流了点口水,像是看到了吃的东西。盛夏的天气,孩子光着白嫩的小腿儿,单穿着红色的肚兜,如年画里的小天使。

  乔若初“噗嗤”笑哭了,“这是你的孩子?多大了。”

  “旦旦,叫姨姨。”冯燕尔满脸光辉的母性,把孩子抱到乔若初身前。

  小孩儿紧紧抓住妈妈的衣服,墨澈的大眼睛紧张地看着陌生人。乔若初接过她手上挎的东西,“快进屋来。”

  她又带着冯燕尔和孩子折了回去。

  乔青崖一看到冯燕尔,喜的什么似的,热情地从她手里抱过孩子逗弄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两年多见面了吧?”乔若初像从前一样挽住冯燕尔的手臂。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