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母亲1112
��便,都是他捎我回家。至今记得他那辆铃木小踏板,

  黑烟滚滚,嗡嗡作响,跑起来还没瘸子走路快。还有他家二楼的鸽子——有几百

  只——扑腾起翅膀来,像层厚重的云,实在令人艳羡。以至于上初中后我很难把

  地中海和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联系起来——后者连毛发都那样浓密。

  至于受害人,据小道消息,是教务处的一位已婚女教师。具体是哪个,谁也

  说不好。我们没事就跑到教职工橱窗前研究一番,最后手里握了好几套可供选择

  的意淫方案。后来也有说法声称不是骚扰,而是通奸。我们当然不相信竟有人愿

  意和地中海通奸,但「通奸」这个词无疑让人兴奋。据说,两人经常在办公室

  搞,一搞就是昏天暗地,以至于女教师忘记了回家。她丈夫饿得受不了,就跑到

  学校来,正好捉奸当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苦主操起板砖就开了地中海的秃瓢,

  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如果不是,」呆逼们信誓旦旦,「我们就永远失

  去可敬的地中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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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八年有太的雨,整个夏秋季节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通往学校的西

  南小径变得泥泞不堪,我们不得不绕到新修的环城路。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晚自

  习放学后我会屈尊与母亲同行,如果她晚上恰好有课的话。印象中,一路上我要

  么沉默不语,要么没头没脑地讲一些同学间流传的低幼笑话,再不就搜肠刮肚地

  卖弄从杂志上扫到的奇闻异事。我说终有一天我们会占领美利坚,我说印度有个

  女人生出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我说世界上有个叫马孔的地方,一下雨就是三

  年半。或许我沉默太久,又或许我说得太,口若悬河起来反而越发显得口拙舌

  笨。而母亲总是一个倾听者,时而配合地笑,时而刁难我一番,时而也会打断我,

  怪我哪来的闲工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流沙一样的日子,连母亲的面容

  都那么虚无缥缈。只记得身旁的淡淡清香,在凝固而木讷的路灯下,在远处呆逼

  们不时的轰然大笑中,悄悄飘散开来,像夜色那样辽远。

  还有那个永生难忘的凌晨。不等母亲醒来,我就夺荒而逃。伴着淅淅沥沥的

  小雨,我度过了湿漉漉的一天。在课堂上,在人群中,我总忍不住去捕捉那股生

  命的气息。我觉得自己快要馊掉了。让我担心的是母亲——如果她觉察到了什

  么,那我不如死掉好了。一连几天我都笼罩在不安之中。每说一句话、做一个动

  作,我都会偷偷观察母亲的反应。而当碰触到她温润的目光,我又会像被针扎一

  样慌乱地躲开。这当然是愚蠢而可疑的。直至有一次,母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拧住我的耳朵,厉声喝道:「整天贼眉鼠眼的,做了啥亏心事儿,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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