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太子
这等蠢事的竟是太子身边近臣,饶是他心思心沉,惯来不动声色,也禁不住大动肝火,将书房摆件砸个稀碎。

  这些时日过去,他心中怒气早已散去,更多的是无奈与释然——太子不能承宗庙,就此废去,也是好事。

  心中如此想,然而亲眼见了神态萎靡的太子,皇帝动怒之余,又有些心疼,看他跪地不起,沉声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儿臣有罪,可是母后无罪,”太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颓然道:“请父皇叫母后回宫去吧。”

  “难道是朕叫她在这儿跪的吗?”皇帝面色倏然冷了,顾不得几位宰辅尚在,便怒道:“堂堂国母,在太极殿前跪了近半月,多少臣属看着,难道朕便觉得很体面?”

  太子讷讷无言,说不出话来。

  皇帝被时间压下去的怒火骤然升腾起来,如同火烧,灼热的心肺作痛,他道:“除此之外,你便没什么要说的?”

  “儿臣、儿臣对不住父皇多年栽培,也对不住李氏的列祖列宗,”太子神情惶恐,怆然泪下:“上不能孝敬君父,下不能管辖属臣,实在是……”

  皇帝面上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隐约有些痛心,几位宰辅与李政皆是面不改色,只是眼底却有些淡淡的无奈。

  太子小心打量皇帝神情,声音也渐渐小了,最终停了下来。

  “丹州河堤崩溃,牵连下游诸多州县,前前后后死伤几万人,朕只看人数,都觉得痛心,而太子你……心中便没有半分悔痛吗?”

  皇帝语气轻缓,他没有大发雷霆,甚至于还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点讥诮。

  “烂泥扶不上墙,太子,”他道:“你就是这么一个人。”

  这话皇帝说的很轻柔,但内里的指责与不屑,远比一通责骂更加严重,太子跪伏于地,眼泪不住的落下,沾湿了身下那片地毯。

  皇帝不再看他,转向房玄龄,轻轻唤道:“克明啊。”

  房玄龄恭声应道:“是。”

  “你亲自拟旨,”皇帝合上眼,有些倦怠的揉了揉额头:“太子睿既失德训,且无嘉行,无人君之仪,不可以承宗庙,今废为庶人,从此幽禁长安。”

  虽然早有猜测,但皇帝真的这么说出来了,众人却也讶异,面面相觑起来。

  参照旧制,储位废立,皆要臣工几次相请,方才得成,是以房玄龄未曾奉旨,而是躬身道:“望请陛下三思。”

  其余几位宰辅也道:“太子,国之储位,望请陛下慎重行之。”

  “诸位不必说了,朕意已决,”皇帝语气轻缓,目光却坚定,转向李政,道:“青雀,你来。”

  李政便上前几步,到他身前跪下:“儿臣在。”

  皇帝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朕能将这天下交给你吗?”

  李政目光明亮,锋芒毕露,他道:“能。”

  皇帝颔首,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又问道:“假使今日过后,你便是太子,你又会如何?”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李政恭声道:“天下万民系于一身,片刻不敢忘怀。”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皇帝欣慰一笑,扶他起身,转向房玄龄,道:“另外拟旨,秦王政人品贵重,天资粹美,可为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