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苏明察觉到腰间竹篓里的河虾在不停爬来爬去,她晃晃竹篓再次转身下河,顺口朝不远处的巧样、泊舟和迦南喊话道:“盐膏在你们谁手里?”

  盐膏是专门用来防水蛭的,那玩意沾身上就难弄掉,虽大夫偶用其来为病人治病,但它依然让人觉得恶心得紧。

  “在我这里!”泊舟右胳膊正伸进在一个细洞里掏虾,侧脸离水面不过两指距离,高高挥着左手道:“阿主,盐膏装在我这里,这就给您送我的娘呀——”

  泊舟突然一惊,回右胳膊忙不迭开始堵洞,喊道:“黄鳝有黄鳝!这里有黄鳝!”

  几个人一同往泊舟跟前聚,迦南把自己腰篓里的虾倒给巧样,率先拿着空腰篓冲过来,“搞清楚没,是黄鳝还是蛇?”

  “黄鳝没错!”泊舟指着两步远处那个从里往外出水的、高出水面一点且仅有一根指头粗细的泥洞,笃定道:“哥你堵那个洞,出不来黄鳝我晚上专给你剥虾壳!”

  “得嘞。”迦南已然把腰篓口对口扣在那小泥洞上,容苏明先巧样一步蹚水过来,解下泊舟的腰篓,同样把里头虾倒给巧样,让后将空腰篓放在泊舟触手可及的地方,掬了满捧水准备倒灌。

  “三、二、一!”泊舟撒手,容苏明将水猛地倒灌进去,泊舟抓起腰篓扣上洞口,须臾无动静。

  俄而,迦南才在那边“嘿嘿嘿嘿”笑出声来,他提着腰篓问道:“阿主,黄鳝怎么吃才好?”

  容苏明挑挑眉,卷起舌侧边打出声响哨,道:“大蒜焖黄鳝段煲。”

  泊舟又把胳膊伸进那泥洞里,一手撑在岸边,左掏右掏又从黄鳝洞里掏出只特别大的红衣虾,道:“阿主,这个卷了满尾巴虾籽。”

  容苏明继续去寻虾,道:“装起来,不怕入秋前长不出小虾米来。”

  这段河是碧林江开了不知道多少支的一个小小分支,容苏明几乎年年都会领家里人来这里捉虾,这块地方,还是七八岁时候许向箜最先发现的。

  那时候这河比现在深且宽,河里有很多野鱼,一帮小孩放夏忙假时候就会跑来这里捉鱼烤鱼。

  有一次,几个人捉了只癞/蛤/蟆,扔到路上把一个整天跟在容昱屁股后头跑的女孩儿吓得脸色唰白哇哇大哭,恶作剧的最后,是容昱拎着罪魁祸首小容昭和小向箜亲自给人家姑娘赔不是。

  再后来,那个女孩还偷偷来找过容苏明,“容二,你能不能再去河里捉一只癞/蛤/蟆呀?我想看看它和青蛙到底哪里不一样,唔,你们夫子是不是也给你们布置过这种课业?”

  诚然是的——方夫子与众不同,不是领着一帮学生上后山听鸟叫,就是带着这群七八/九岁狗都嫌弃的活阎王们下河捉鱼,分辨青蛙蛤/蟆有何不同的课业有甚意外的,观察蝌蚪如何变青蛙才更是新鲜呢。

  看在方夫子手下不好混的份上,容苏明和表弟许向箜又捉来一只癞蛤/蟆,那娇滴滴的要完成课业的小阿姐又一次被吓哭。

  后来,表姐弟两个又一次被大堂兄拎着去给人家道歉时候,俩人这才知道,原来那长得粉粉嫩嫩可好看的小阿姐,不过是在通过这个法子增加和容昱接触的机会。

  俱往矣......容苏明按按眼角眉框,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就像那天她无奈地与姑母掰扯恩情时,姑母亲口说的那样,“那又怎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是以前,以前给的好处再大,那也只是以前,谁会没事把那么点屁大的事情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