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夕照
��稳稳按着剑柄,提防她受伤准备随时拿开,这只手就带着她,按着软布从剑身擦过。

  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

  子宁屏住的那一口呼吸慢慢吐了出来,她小心地感知着剑的锋芒,记忆着他带她抚过的手势,慢慢地了解了它的性情,像熟识了一个危险的朋友。

  乌鞘剑在她的触摸下渐渐温顺,连冰冷的剑身都多了温度。

  她神态松懈下来,燕暨手上慢慢收了力道,只是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任由她自己摸索,一面防备着她大意受伤,一面感受着她肌肤的触感。

  ……温暖。

  子宁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

  她长年抱剑,和剑鞘最熟,却从不敢真的和剑刃打照面。乍然这样与乌鞘剑一亲近,她心里竟然涌出忐忑的惊喜来。

  她默默地凝视着剑身,一下下擦着剑,心静了下来。

  她垂着头,长发垂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有时会拂在他手上。

  像拂在他心上。

  燕暨的模糊的目光凝在她的手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道:“你疑心自己身上有毒蛊?”

  夕阳放出的最后一抹红光从剑身上消失,屋里陷入了彻头彻尾的黑暗。

  入夜了。

  子宁手下一顿,燕暨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带离了剑锋。

  子宁的手指握成拳,攥紧了手中的软布。

  燕暨说:“褚医把这件事告诉我,是让我安你的心。他看过了,你身上确然没有任何问题。”

  子宁说不出话,看了他一眼,撇过头去。

  ……她问了褚医四次。

  果然太过频繁,引起了燕暨的注意。可是,她真的不能相信,魔教教她那一支舞会没有任何企图。

  但凡有企图,就一定有控制她的手段。不是毒,还会用什么控制她?

  她可没有能当把柄的秘密,身世也没有问题。为什么偏偏是她?

  燕暨感觉到她的手握成拳,鬼使神差地张开手掌,把她的拳头包在手心里。

  好小一个,好软。

  “……奴,”子宁胸口猛地起伏,她努力发出声音,说道,“学了魔教的舞。”

  开了魔教的门,拿了魔教的宝贝。

  燕暨竟然只是“嗯”了一声。

  子宁在黑暗中紧紧盯着他,只见他正低着头朝着她的手腕看。

  “主人。”她蹙眉。

  魔教的事,可是大事。

  桃源村一百三十多口人因为魔教死绝,武林盟前魔教的人头垒成了塔。他还这样……漫不经心。

  万一她心怀不轨呢?

  燕暨抬起头,道:“别怕。”他的手往下滑,从她拳上滑落到她的手腕,轻轻攥住。

  收剑回鞘,他把她拉到眼前。视物模糊,他便贴上去看。

  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子宁屏住呼吸,似乎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