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
��那个娃娃。她用手指把娃娃那小小的、钩针编织的领口向下拉到了瓷娃娃的胸部。‘是的,我很像她的玩具娃娃,我就是她的玩具娃娃。你应该看看她在那个店里干活的样子,全神贯注地做她的娃娃。每个娃娃都有同样的脸和嘴唇。’她用手指摸着自己的嘴唇。这时,有某种东西突然改变了,就在房间自身的四堵墙内,那些映着她形象的镜子也颤动起来,仿佛房子下面的大地在叹息一般。街上的马车隆隆驶过,可它们太遥远。然后,我看见了她那仍旧孩子气的身影在干什么:她一手拿着娃娃,另一只手摸她的嘴唇;拿着娃娃的手在用力揉捏着,啪的一声,那娃娃被捏成了一堆碎片,慢慢从她那张开的血淋淋的手掌中掉落到地毯上。她绞拧着那条小裙子,落下一阵乱飞的碎屑。我挪开视线,只从炉火上方倾斜的镜子中看着她,发现她正用两眼从头到脚地扫视着我。从那面镜子里,我看见她向我走过来,挨近我坐在床上。

  “‘你干吗往旁边看,干吗不望着我?’她问话的语气很平和,声音清脆,很像银铃。可后来她又轻柔地笑了,一种妇人的笑。她问道:‘你觉得我会永远做你的女儿吗?你是傻子们的父亲呢,还是父亲中的傻子?’

  “‘你说话的口气对我很不友好,’我说道。

  “‘唔……是不太友好。’我想她是点头同意了。在我眼角的余光中,她是一团火焰,蓝色的火焰,金色的火焰。

  “‘可他们怎么看你,’我强捺住性子问道,‘外面的那些人?’我指着敞开的窗户。

  “‘看法很多,’她笑着说,‘看法很多。男人们说起理由来总是很有一套的。你见过那些人们花钱去取笑的东西吗,公园里的小矮人、马戏团的小丑们,还有畸形人?’

  “‘我只不过是个巫师的徒弟!’我突然任性地大吼起来。‘徒弟!’我说道。我很想触摸她,抚弄她的头发,但我惧怕她,坐着没敢动。她的怒火似乎是一点就着。

  “她又笑了,接着拉过我的手,放在膝上,然后尽可能地用自己的双手盖住。‘徒弟,没错儿,’她笑道。‘但你要告诉我一件事,那极高深的一件事,做a……那感觉像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从她身边走开,像个傻乎乎的凡人一样在找披肩和手套。当我的手握住门的黄铜把手时,她相当平静地问道:‘你不记得了?’

  “我停住了,感觉她的目光直刺我的后背,很害臊。然后我转过身来,像是若有所思:我要去哪儿?我该怎么办?我干吗愣在这儿?

  “‘那是某种转瞬即逝的东西。’我答道,不敢正视她的双眸。那一双冷漠的绝美的蓝眼睛,一双渴望的蓝眼睛。‘而且……那是一种转瞬即逝的极少能体验到的很强烈的感觉。我想就像是杀人时那种一丝淡淡的快感吧。’

  “‘啊……’她说道,‘就像我现在刺伤你一样……那也是一丝淡淡的杀人快感。’

  “‘是的,夫人,’我对她说,‘我倾向于相信你说的是对的。’然后,我很快地躬了一下身,向她道了声晚安。

  “离开她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放慢了脚步。我过了塞纳河。我需要黑暗。我要逃避她,逃避我内心涌起的种种情感,还有那种因我实在无法靠取悦她而使她开心或让我开心而产生的折磨人的极大恐惧。

  “如果能够取悦她,我宁可放弃这个世界,这个我们此刻拥有的却又似乎随时会失去的永恒的世界。可她的言语和目光刺伤了我,我也为自己没能给她足够的解释而痛心。而这些话此刻正穿过我的脑海,甚至在我离开圣·米歇尔街深入再深入那古老黑暗的拉丁区的街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