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
��法言喻的恍惚让我下了火车。如今,又是一阵无法言喻的恍惚让我陪同他站在一座小镇的烟叶烤房,那些浓郁的烤烟味扑面而来时,我呛了一下。他看了我一眼,那种目光就像火车奔驰时的速度,很快就闪开了。他突然决定说,我们还是上火车吧,我们还是去火车上聊天吧。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我更恍惚了,不过,我还是喜欢火车,当火车再一次进入那座月台时,我们上了火车,而黄昏来临了。

  黄昏的颜色临近我们时,他提来了两瓶啤酒,启开了一瓶递给我,他好像是用牙齿启开盖子的。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锋利的声音,啤酒瓶就已经启开了,然后冒出一股雾气泡沫。他吮吸着那些泡沫,火车晃动不息,我着迷于火车的速度着迷于被火车所载动的--我们之间的身体,它拥有黄昏,拥有距离,同时也拥有谜语。在此之间,我们聊天,我们聊天上的云,地上的雾,我们惟一没有揭开我们自己的故事。我们惟一没有触碰的就是我们的问题。

  当我们开始打盹时,我们聊天的节奏已经缓慢起来了,他说你可以靠着我的肩膀睡觉,我就把肩膀倚在他漆黑的肩膀上。火车晃动,朝前晃动,半夜,旁边的肩膀不存在了,枕着我的头的是靠近窗前的桌子,我的呼吸仿佛窒息了一般,我穿过了好几节车厢,寻找着那个男人的影子,有穿着西装的男子,有穿着毛衣的男子,有穿着夹克衫的男子,就是寻不到一身漆黑的男人。

  就这样,第三次恋曲,我心灵中的一种恍惚的漪涟随着火车的轰鸣沉入到莫名的感伤之外去了。正是这短暂,这火车厢中的空寂使我乘火车到达了靠近越南的一座小镇上,在那里,我下了车,望着异域之乡的越南人,他们的面孔黝黑,使我感觉到一个人的消失就像国界一样无边无际。

  1987年 告别声的恋情

  我送韦到县城客运站时,并不知道我所拒绝的是一场爱情。之前,我彻底地否定了嫁给韦的念头。我又把韦带到了金沙江边,在滇西,金沙江环绕过我的过去,我的童年,我的现在,当韦想到金沙江中去游泳时,我想阻止他,然而,我阻止不了他,他开始脱衣服,当衣服只剩下一条泳裤时,我害怕他会去死。然而,韦跳入了汹涌的金沙江水,我没有下水,我坐在岸边,我知道韦不会死,决不会因为我拒绝他而去死。果然,他回来了,一大群江边的孩子突然赤身l体跑来了,他们在江边的沙砾上打滚,抛掷沙团,突然间,我遭遇到了小孩子们沙团的袭击……这个游戏使我想起了久违的记忆,我把别人的爱情故事告诉了韦。韦牵住我的手低声说:“你可以不嫁给我,所有你拒绝我的一切,都是命运。”

  我把韦送进了县城的客运站,这是一个飘着秋雨的拂晓,举着各种色泽雨伞的男人和女人来来往往地行走着。我举着一把父亲留下的黑布雨伞,在很多时刻,在各种场景中,只要下雨,我就会想起父亲所留下的那把黑布雨伞。在车站,因为韦没有带伞,我就把手中的雨伞让韦带走,当客车溅起水洼中的水声时,韦收拢了那把黑布雨伞,推开窗户,朝着我忧伤地一笑,这笑容渗入到我的血y之中去了。顿然间,仿佛无数的雨丝蒙住了我的双眼。韦走了,韦在一座火车站又上了火车,火车沿着西南铁轨朝前奔驰时,我突然想起了那把雨伞,想起了母亲经常暗喻的一种意象:送伞就是送“散”。

  是的,我跟韦的缘份已经散了,当他把黑布伞合拢张开时,火车飘来了另一个四川女孩的身影,她坐在韦的一侧,这个偶然的缘份让韦遇到了一场婚姻的降临。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相遇。从1987年跨越到1989年的冬天的那场相遇。在北京地铁出口站开始了,我穿着一件黑红色交织的长大衣,那个冬天,我迷失在诗歌之中,犹如迷失在麦田的波浪之中;我迷失在地铁出口站,犹如迷失在梦想底处的水草中。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