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也许她想午休呢。然而,吴哥出现在梅姐的身边,他好像从一团暗影中慢慢走出来。12岁的我能够感觉到他焦灼的等候,就在他的手慢慢地放在梅姐的肩头上,我突然把头埋在了泥墙上,这一幕我曾经看见过,在我父母的卧房之中,父亲也是这样把手放在母亲肩头上的。

  在我父母的卧房之中,我无意之中看见了母亲滑下来的没来得及穿的胸罩,在我父母的卧房之外,我无意之中倾听到了一种细密的呻吟,仿佛是一阵欢快的泉水的流动声,常识告诉我说:有一种事情现在发生了。所以,我的身体从泥墙下开始向着前面的麦地移动。在这样的时刻,我必须隐藏。

  当我把整个身体隐在麦地里时,我的人性在培植着我的身心之花,我咀嚼着一根已经变金黄的麦杆,那种清香沁入我的心胸。我就这样隐藏在大地的迷宫中。直到我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已经走出了知青屋。我钻出了麦田,朝着我的朋友梅姐走去时,她根本不知道我已经在麦田里隐藏了好长时间。

  隐藏。各种各样的隐藏:只为了把身体藏住,在日后的岁月里,在各种场景中,当我学会隐藏的时刻,一定是我已经尝试到用身心孕育秘密的时刻。我们为隐藏而付出了一切代价,因为在任何隐藏里,我们都在学会人类的一切技巧和手段。因为惟其在隐藏里,命运会变得周转不息,或者维持原状态生长下去。

  在这里,梅姐和吴哥显然恋爱了,直到后来,我才慢慢尝试到了爱情,同时,浮现出了他们在那个午后双双走出知青屋的那一刹那里: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时刻,他们羞涩地走出来,也许他们尝试到了性a。这是每一对青春期的男女在爱情之花绽放时必须尝试到的一种历程,任何男女都无法回避这一历程。总之,当我仰起头来在麦田中看到他们时,仿佛看到了他们像庄稼一样疯狂生长的爱情。

  之后不久,我在镇医院的石阶上突然碰到了梅姐和吴哥,我到镇医院找同学时看到了他们。梅姐的脸散发出苦涩的笑,吴哥的脸也散发出苦涩的笑。事后,我同学告诉我说,我的知青朋友梅姐到医院作了一次堕胎手术。一刹那间,我的胸部仿佛吸入了一只飞蛾,它在我火热的、模糊的胸膛中飞舞着。

  我又来到了知青小屋,吴哥怀抱吉他,正在弹奏着一曲我从未听到过的歌曲。那是秋叶凋零的季节,梅姐脸上出现了忧伤,那时候梅姐才20岁。吴哥21岁。我盯着梅姐的腹部;她有过短促的生孕,那个时刻对于她也许是喜悦,也许是磨难,也许是幸福,也许是伤口。然而,那个时刻已经离梅姐远去了,明天,吴哥就要先回城去,他已经解决了回城的一切手续,这显然是他们最后的一个时刻。

  他们不顾我的在场,在吉他曲的哀伤音符之中轻轻地依偎着,而当他们依偎时,我又走出了知青屋,我又开始隐藏在外面,那广袤的田野的庄稼地正在收割之后散发出一种荒凉。我和20岁的知青朋友梅姐站在村口送走了她的男友吴哥。这个故事告诉我说:时间之谜源自我们的一次离别之苦,它绵延着和解除了笼罩在我们身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