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
��然熄灭了。我划时代的第二根火柴就这样燃烧起来了。伴随一堆柴禾就这样咝咝地开始燃烧起来,我把一只土豆抛进了火炉,那个午后,我自已从火炉中烤熟了一只土豆,我完成 了一个人学会划火柴的历史。

  1968年 从锈铜中看见的两张脸

  童年的游戏在这一年突然迁移到了一座废弃的工厂。这是我们发明的游戏,它当然包括着成人式的迁移,就像漫步,轻吟以及呼吸一样需要把世界敞开。当我们错落有序的脚奔跑到这座已经废弃的工厂时,我们很快就寻找到了一块块废铁。那些废铁上长出了红色的锈,有橙黄色的锈,青绿色的锈,咖啡因色调的锈。靠这些废铁我们搭起了房子,一个黄昏,我突然发现我惟一的元珠笔不见了,这是父亲赐给我的奖品,在那个时代,在我六岁时,拥有一支元珠笔,对我来说意味着书写母语的世界已经降临。其实,我只是胡乱涂鸦而已。我的那些涂鸦的笔迹甚至赶不上废铁长出的锈斑。那些锈斑的迷人,并没有像花朵绽放时的美妙,那是一种沉疴的美。1968年深秋的晚上,我出了家门,朝那座废弃的工厂跑去,决心寻找到那支元珠笔,起初,我像免子一样跑着,无所不在地跑着,因为在1968年我还没有听说过来自世间的鬼故事。所以,在人影相撞的路上,我似乎看不到从人影和牙齿间脱离而来的恐怖故事的迹象,直到我跑到那家工厂时,我的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当然是铁,在这个世界,只有铁在生锈,遍地废物都在生锈,所以,我们几个伙伴在这里发明了一种游戏:用锈铁搭起一层层的房子。

  不错,我正朝着我们搭起的房子房走去,突然,我听到了一阵脚步,挟裹着头发的吹拂,那是发质中散发出来的洗发香波的味道,像是皂角味,柠檬味,苹果味或者说橄榄的酸甜味。我的脚步就那样突然间被凝聚起来,因为在这废弃的工厂,我们可与四面八方八方涌现的废旧锈迹象相遇,我们也可能与从锈铁中飞出来的鸟儿相遇。然而,我们就是从来没有与成人的声音相遇过。穿梭间,我看见了一男一女两张脸。他们紧紧相依而坐,就像废铁工厂的鸟巢与鸟巢之间彼此相依着。我们曾经破获过碉堡似的鸟巢,并把手伸曲以此解散了一个鸟家族的历史。从那一时辰我就体验到了面前的世界是一个不能破除的世界,而此刻,我并不想让别人发现我,这种相互理解的关系,类似火焰间和燃烧的关系。

  然而,光亮突然在风中熄灭了,我看见那个男人又开始划燃了另一根火柴,当火柴咝的一声,我就站在他们旁边,在不远处,我甚至可以看见那个男人的又黑又粗的浓眉。他突然在划燃的火柴的辉映下,用面颊贴在女人的发丝上,那是一头像黑瀑布似的长发,披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像披风似的把女人纤细的身体掩饰住了。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种喘息声,我小心地凝固起身体,因为我知道,凭着1968年秋风呼啸的我的身体,我已经感觉到了,一旦我发出任何一种声音,那么,我们置身的世界将被破坏。

  那时候,小小的自我在用颤栗维护着这个世界,后来,我才明白,我是在维护着一根火柴所照亮的世界。这世界是多么地小渺小啊,哪怕一种轻微的喘息声也会将它绵延下去的光泽制止住。所以,我要等待,我甚至要守候这个世界。

  一根火柴熄灭了,另一根火柴划燃,两张脸交现在火焰的短暂的照耀之下,他们痉挛的脸,彼此抚摸着的脸,灼热的脸--都在1968年的秋色之夜中弥漫着我的世界。我既不能跑,也不能颤栗,然而,我却可以守候或等待下去。当又一根火柴划燃时,我突然看见了他们的脚步也在纠缠着,在长满锈迹的废铁中痉挛着,那是穿着两双黑布鞋的脚,朴素得像大地的脚,宛如舞者的脚一样彼此舞动着,在小小的世界里,这种约会场景,这种亲密无间的脚下面,在一根长满绿色的锈迹的钢铁之下却出现了我粉红色的元珠笔。直到第二天上午,我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