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呼吸。

  像在荒原里被冻僵的兽一般,紧紧地抱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点子温暖,仿佛只要稍离片刻,便会落入寒冰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西凉茉没有感到颈项上有任何除了呼吸之外的潮湿,只是,她却仿佛能听见那兽无声的疯狂的颤抖的呼啸与悲泣。

  时日长久,心湖冻结,有些人已经忘记怎么流泪。

  或者说魔是不会哭泣的。

  她闭上眼,轻轻地抚摩着他颤抖的手。

  一滴清泪缓缓落下。

  她怎会不知他心中之悲,幼年煌煌,万千宠爱在一身,少年惶惶,辗转炼狱,万般苦,青年寂寂,高处不胜寒,冷看世间悲欢,铁血人间。

  再如何冷酷,记忆总有一块残存之暖意,母亲温柔,父亲慈祥,只是造化弄人,终被初心所依托者辜负,被亲近者所背叛,终坠炼狱,成魔而归,一生萧索,玩弄世人于鼓掌之间。

  却不想,原来一切种因得果,一切因果轮回,令人齿冷——竟无一个人是无辜者。

  一身风雨血腥,半生流离,竟也有一半因果拜记忆里最初的温暖——母亲所赐。

  自己的母亲和那些欠了自己一身血债的,欠了自己一生情缘的那些人没有什么不同,自己当初以为心安理得采撷和利用的那一朵的掌心花,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她年少悲苦,受尽白眼,差点身亡,到底来竟有他母族一半‘功劳’,亦有他父族一半‘功劳’。

  而至后来,母族狼子野心不死,甚至累她差点难产而亡。

  他如何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回到她身边,再看着母族野心不死,一次次地把满怀恶意的手伸过来,威胁她和孩子?

  如何能允许那些人在一边虎视眈眈,觊觎许久?

  不知何时再动手?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

  而更重要的是……

  让他如何自处。

  他该如何在她面前自处,如何面对那朵掌心红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