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5、再嫁

  可张子令脸上的高兴不似作伪。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好的样子,又向她礼一礼说“我一死一切便了结。苏娘子不必再为那些事忧心。只是以后张家上下,便麻烦苏娘子了。”目光清亮如秋日泉水。

  苏世黎看着眼前翩翩公子,一时不由眼热。对方若真是有半点贪生,早对她动了杀心,不管成不成,人之将死,挣扎起来什么事做不出来。可张子令面对这样的事,却还是如此镇定仁厚。

  张子令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苏娘子可别觉得我是为了让苏娘子活下来,才自甘赴死。本来这是张家的事,张家不死绝,那个人就不会放心,没有阴阳玉佩说不好又有个黑白玉佩、红蓝玉佩,哪有尽时。我只是想得明白而已,苏娘子不必心中太过介怀。再者,我本来也不是长寿的人。今日来求苏娘子,也不过是贪心,多想着父母罢。只苦苏娘子,即不是我的什么人,却莫明要背下这样的重责。”

  苏世黎只说“不敢这样说……”还想说点什么,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张子令出去后,四乐才回来。

  见苏世黎怔怔坐在那里,连忙关上门“您怎么了?”

  苏世黎并没有瞒她。

  听完四乐愕然。

  苏世黎长长吐了口气,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张子令要死了。

  阴阳佩就放在桌上,盒子仍然开着。苏世黎起塌走过去,却不敢去碰。呆怔怔看了半天,盖上了盒子。

  第二天大掌柜便上门来。说那案子治官说暂时搁置,有人出了钱,把他保出来了。因为店还没开,苏世黎便另找了地方,叫他和他女儿先安置下来。

  没过几日,外头便都在说张子令要不行了。

  街头街尾沸沸扬扬。说他面若金纸,气若游丝,天天呕血,仿佛亲眼看见了似的。到了第四日,张家便挂了白。

  苏世黎才听说这个消息,张宝千前脚接着后脚进来了白楼,她穿了一身素。

  看到苏世黎仰头笑一笑。风情仍在,可眼眶红肿。

  她进门,只问苏世黎:“你反悔了没有?”

  苏世黎摇头。

  她站在楼下冷笑:“我们张家可要承你大恩情呢!”又恨又恼,极尽讥讽。

  苏世黎嘴上不输她,说“不敢不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也不提别的。

  张宝千抬着头,这会儿看着苏世黎眼里晶莹有光,原本锐势便颓了一颓,如打了败仗一般,肩膀也耷拉下来,只说:“你好样的。我还怕你要反悔,不肯去做寡妇。你这样也不枉那孩子淳厚。”转身便走。

  走到门口,才回望,说:“张家可不要败在你这里了。”硬着脊背说完了话,也不看苏世黎,转身走到白楼外,定定地半天不动。

  有下仆去扶,她骂了一句“滚你娘!”一脚踢开了人,却突地垂头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