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是如此,当君臣二人相继沉默下来,整座昭仁殿内竟静得让人发慌。在这环境之中,最吵的声源可能便是人的呼吸和心跳之声了。

  方才,当谢琻说出“沈梒”二字时,正宁帝的眉头微微一扬,似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平静了下来,看着谢琻若有所思,似在思琢什么事情。

  半晌,他终于缓缓开口,徐徐地问道:“既然谢老将军不愿先生提起此事,您此时为何又将这番话转述给朕?是真的想劝朕起复沈先生吗?”

  “究竟是否该起复沈梒,这决定权在皇上那里,臣无权插手。”谢琻顿了顿,忽然扬眉道,“只是臣记得,两年前沈梒离京不过是回乡丁忧。丁忧结束,官员便理应返京…… ’起复’二字恐怕用得不太恰当罢。”

  正宁帝愣了下,忽然击掌大笑了起来。他极年轻,尚没有被那身沉重的龙袍压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暮色,此时欢畅笑开时有着说不出的蓬勃朝气。

  “朕记得幼时,常常能见谢老将军因您的事情,进宫向先帝请罪。大多时候老将军被气得捶胸顿足,大骂犬子不孝,但最终却还是恳请先帝务必再给他一次机会,准他能回家好好管教。”正宁帝感慨道,“记得朕当时还十分羡慕……能得父母如此回护,实在是一件幸事呐。”

  谢琻眸光微动,低声道:“臣自小顽劣,至今仍不能不改,实在惭愧。”

  “先生不必这么说。自在洒脱之人大多不容于世俗礼法,这并非是顽劣呐。”正宁帝笑道。

  他说着,起身站起,覆手在殿内缓缓踱起了步子,半晌含笑道:“先生说得不错,丁忧结束的官员即刻返京乃是规矩。算起来,沈先生返乡将满两年,是时候计划回京的事情了。”

  谢琻微微吸了一口气,低声应“是”。

  “但我也知道谢老将军的担忧和难处……”正宁帝微笑着,背手扬首沉思可片刻,转头向谢琻笑道,“说起来,听闻先生您尚有一表妹待字闺中,尚未许人?”

  如今谢氏尚未许人的年轻女子,唯有谢琻远方的表妹谢娇憨一人。这姑娘虽出身名门世族,性格却如她的名字一般又憨又直,率性肆意,与其他的世家小姐大有不同。也正因如此,这位娇憨小姐如今年岁渐长,却始终没寻到一门称心的亲事,可极坏了她的爹娘。

  谢琻拿不准正宁帝此时提起这位表妹是何用意,迟疑了下方答道:“是,臣的表妹谢氏娇憨还未定亲……只是臣的这位妹妹性子——有些粗野,难登大雅之堂……”

  “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正宁帝一挑眉,“天下的女子,非得是一般的温柔贤淑、知书达理才叫好吗?朕倒觉得,性格率真之人,别有一番赤诚之美呢。”

  谢琻有些无言,半晌应了个“是”。

  “便这样吧,今春选秀,将这位表妹一同送进来吧。”正宁帝缓步踱回了御座,笑瞥了谢琻一眼,“朕知许多老臣担忧如今新帝即位,许多平衡会不会再次被打破。但朕心中自有一杆秤,哪怕是起复了沈先生,也不会顾此失彼的。”

  谢琻心下明了,跪地谢恩。

  “先生早些回去吧。夜寒露重,还要走那么长的官道,莫再沾上凉气。”正宁帝顿了顿,不禁又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呐……朕还记得那个冬日,远眺离京的官道,满心担忧,猜想着沈先生走到了哪里、路上顺利不顺利……转眼间竟已过去了两年。”

  谢琻眼眸微颤,无声轻叹。

  岁月以它一贯的速度流逝着,不会去在意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