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
emsp; 她大字不识,嫁入沈家后无法给丈夫红袖添香,便只好尽心尽力地为他照顾后院。本想尽力为沈家开枝散叶,但又怎奈婚后五年也只得沈梒一子。在受了些邻里背后的诟病后,这个女人沉默着,主动张罗为沈父纳了一房妾室。

  独子是她唯一的依靠。但沈父对这孩子期望颇高,极为信奉“慈母多败儿”的道理,从小便不许沈母搂抱、亲近自己的孩子。每当半大的孩子摔了哭了时,沈母也只能无声地站在远处,无能为力地越过一堆乳母侍从中眺望着自己哭得脸涨红的儿子。

  但那时,她起码还能见到沈梒。

  待儿子开蒙之后,离开家去了书院,便是几年也不得会面。

  自此,沈母过上了独居的生活。儿子远游在外,丈夫虽敬重她,却不爱歇在她的屋里,一年里倒是有大半是在妾室房中的。

  没有人知道,远离血肉的沈母是如何在沈宅那一居的小院里度过一个个寒来暑往、春秋冬夏的。她生性沉默温柔,却又没什么爱好,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便是刺绣。儿子还小时,她便经常搬个马扎坐在他的床边,一边绣着小肚兜,一边含笑想着以后的事情。

  而后来,她的绣品也没什么人用得上了。

  匆匆几十个春秋过去,如今沈梒唯一对她尚算鲜明的记忆,竟是每个仲夏的子夜,还是幼童的他悄然梦回,朦胧间透过蝇帐往外望去。一点如豆的烛火旁,有一个垂头刺绣的女子背影。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可他离家前沈母为他缝制的几件衣服,如今却早已穿旧,压在了箱子的底层,恐怕也再没有机会翻新了。

  那由沈父代笔写来的“思念”二字,可能也便就此,给沈母平淡的一生划下了个句号。

  在茫然无措的伤怀之中,沈梒轻轻闭上了眼睛。

  “大人?”

  沈梒身子微微一颤,转身抬袖掩住了侧颊,声音装似平静地道:“何事?”

  “小的就想来问问大人,何时用饭?”外间的小厮有些不确定地道,“大人……怎么听您声音有些哑?要不要给您端杯热茶来?”

  “不用。”沈梒低低清了清嗓子,顿了顿道,“老仆呢?”

  平常都是老仆来喊他吃饭的。

  “大人忘了?”那小厮答道,“今日他老人家的邻里办喜宴,请他吃酒去了,今日不在府里。”

  是了。老仆前几日提过一次,但他近些天整日忙得头痛,浑浑噩噩地听了,如今却忘了。

  他沉默了片刻:“小书童呢?”

  “大人,他也不在府里呀。这几日被武学师父带出去历练了,要近小半个月才回来呢。”

  原来孩子也不在府里。

  难怪这几日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身旁凄清安静得过分。仿佛白日回首、午夜梦回,看到的都是自己形单影只的侧影。除夕之时这个府内,也不过只有他们四人。

  但那时的欢声笑语和暖意,却如同炭火的热,被这凉凉的春雨一浇,便成了指尖留不住的袅袅轻烟。

  “我先不吃。”他终于轻声答道,“你先下去吧。”

  那小厮不敢多劝他,应了声便离开了。

  沈梒又不知独坐了多久。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