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浪
��是江南人,连坐马车都要晕车的人,于“射柳”一道是万万称不上擅长的。

  只是他为人一向平和。哪怕此时知道一会儿定要当众出丑了,也只是在心中微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持弓含笑立在了下手。

  果然在场几人一次射柳,表现皆是不俗,十之有九皆能箭中柳枝削白之处,更有几位格外出色的甚至能射断柳枝后纵马飞身接住,姿态英武潇洒格外出众。

  每一人结束射柳后,众人必定鼓掌相和。不久后便轮到了沈梒,众人皆含笑回目相顾,目含鼓励。

  沈梒在心中叹了口气,无奈道:“其实在下实在不善此道。”

  众人都以为他又在谦虚,都道无妨,让他随意只当玩乐了。沈梒只好纵马上前,取下已经备好了的无羽横簇箭,拉弓瞄向百步外扎着红巾的柳枝。

  他平生拉弓的机会可说是屈指可数,最近的一次便是之前在木兰围场时,谢琻持着他的手与他一同射了一只褐色狐狸。眼下射柳的弓自然比谢琻的猎弓要轻了不少,故而沈梒也能轻松拉开。只是在他张弓之时,脑海中浮现的却全都是之前的场景——

  ……

  谢琻摘弓搭箭,将沈梒的双手分握在弦和弓上,引着他三指勾弦缓缓拉弓至脸颊之侧,箭尖对准了那只狐狸脑袋。

  因要瞄准,谢琻的鼻尖就靠在沈梒的侧脸上,炙热湿润的呼吸扑在沈梒的面唇上,弄得他一阵不自在。

  “别动。”

  谢琻唯一用力锢住了沈梒轻微的挣扎,将两个字吹进了他的耳廓。

  “你看这小狐狸的毛……像不像你那件大氅的护领?”

  ……

  回忆中的轻声低语仿若穿过时空在他的耳畔响起。沈梒心神剧震,神思不属,近乎恍惚地手指一松那根箭便已离弦,不用看也是跟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沈梒心中喟叹一声,刚想冲众人说一声献丑,却忽听周遭传来惊呼之声。他一愣,还未回头便忽觉劲风扑面,说时迟那时快一根飞羽“刷”地一声破空而来,转瞬便已射断垂柳。而紧随着那箭翎如掠影而过的是一人一骑,那速度已快如闪电,不待众人转头便已人到树下。却听骏马啼鸣,被飞羽射断的半截柳枝已飘然落入了马上之人的掌心。

  谢琻长身立于马上,手持断柳微微冲众人一笑,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满面讶异的沈梒脸上。二人隔空对视,沈梒的愕然渐渐变为浅浅的喜色,他正开口想说什么,谢琻却已率先挪开了目光。

  “你怎么来了?”谢华笑着迎了上来,“方才良青还问起过你呢。”

  谢琻淡淡地瞥了一眼沈梒,垂眸笑道:“是么……我没什么事儿就来了。”

  谢华知道自己弟弟与沈梒交好,没怎么寒暄便离开了,将谢琻和沈梒二人留在了原地。

  “让之……”沈梒与他足有半个月没见了,说不想念肯定是撒谎,此时乍见也是十分惊喜,低唤了声伸手想去拉他。

  谁知谢琻却一旋身躲开了,看着他凉凉地道:“沈大人何必动手动脚,让别人看到误会就不好了。”

  “你——”沈梒面色一变,染上了几分愠怒。但他终究比谢琻稳重不少,吐了口气后平静道,“让之,那日有些话我的确说得欠考虑。经过这半月时间,咱们彼此现在也都冷静了些了,是时候平心静气地——”

  “冷静?”谢琻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