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夜
��离得有点远。沈梒左绕右绕,天又黑,不一会儿便迷了路。他皱眉,左右顾盼着正想找个人问问,刚绕过一个角落便差点儿迎头撞上一人。

  那人身高九尺有余,肩宽身壮,须着胡须,赤着臂膀穿着件无领对襟坎肩,壮得像头蛮熊。沈梒一见是草原人,便唯一颔首侧身要走开。

  谁知那草原人一见他,却立刻横插一步挡住他去路,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番语。

  沈梒皱眉,摇头道:“抱歉,我不懂番语。”

  那草原人露出一抹嗤笑,紧紧盯着他,转用汉语一字一句地道:“你,今日,风头。”

  沈梒微一颦眉,下意识地感觉这人来意不善,不愿多说冲他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了。那草原人也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森寒地看着他走远了。

  又绕了点弯路,沈梒才找到自己的营帐,掀帐子进去时果见刘潭已经回来了。

  “刘大人。”沈梒主动朝他打了个招呼。

  刘潭脸色有些不好看,瞥了他一眼。忍了半晌,还是有些酸地道:“良青今日席间又是大放光了,难怪得皇上青眼。”

  沈梒一笑,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平静地道:“侥幸罢了。”

  他知道刘潭妒忌他短短时间便能平步青云。对此等心胸狭窄之人,他不想多说,更不想招惹,只当看不见便罢。

  如沈梒所料,刘潭的确是满腹的酸水埋怨,一看见沈梒那张胸有成竹的漂亮脸蛋就恶心得难受。自从他听说了沈梒不通番语后,便铆足了劲儿想这两天能露个头,最好是什么时候能趁机帮洪武帝翻译两句话,也好在他老人家面前凑个脸熟。

  谁知道,他的机会还没等到,今天宴席上沈梒又再次大放异!明明这小子连番邦话都不会说,连对方的叫嚣都听不懂,凭什么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刘潭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真的找沈梒的事儿。他又满腔郁结地呆坐了会儿,不愿再同这位“宠臣大人”共处一间帐篷里,便起身掀帐子出去了。

  外面的夜风一吹,刘潭心里终于稍稍舒服了些。他此时有了些尿意,便离开营帐往旁边的草丛走去,找了个无人处开始放水。

  夜黑风高,四周除草原又长又野的夜风呼啸之声,别无他响。刘潭心不在焉地撒完尿抖了两下,正想提裤子离开,忽地从风声之中捕捉到了两句番语的对话。

  “……弄死他。”

  刘潭脚步下意识地一顿,疑惑地回头屏息细听。果然,说话之声再次从几步远的树后传来,这次甚至更清晰了些。

  只听其中一人用番语冷笑道:“弄死他?敖汉,你到底是不是真得想整他?”

  “当然是!”另一人低吼道,本就短促沉闷的番语由他说来更多了几分狠厉,“他弄得我的王下不来台,还害得我哥子被那汉人按在地上当众羞辱,自己却跟兔子似得躲在后面!不整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刘潭蓦地一惊:这两人说得分明就是——

  先前那人狞笑道:“那杀了他有什么意思。他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在□□跟个蚂蚁似的,碾死了也不会有半分麻烦。”

  敖汉迟疑道:“那你的意思是……”

  “中原人,难道不是最好贞洁了吗?”

  敖汉蓦地一惊,厌恶道:“什么?可他明明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