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梅
�歇在家里的?”

  “不是啊大人。”小厮答道,“您是今早让人送回来的。”

  谢琻不禁捏紧了茶碗,“魏国公世子送我回来的?”

  “也不是啊大人。昨儿个小的们都以为您在魏国公那里吃酒,晚了还派人去接,谁知扑了个空,才知您半晌就走了。”

  那小厮顿了顿,似想起什么极为好笑之事,想笑,但一看谢琻紧皱眉头的难看面色,又不敢笑,只得忍耐着轻咳了声道:“您、您是让翰林院的沈大人送回来的……沈大人差人来说,家里贫寒,没有马车,管邻居借了个——咳——拉牛粪的板车,用驴牵着将您拉回来的……”

  “咣当”,谢琻将茶碗重重扔在了桌上。那小厮吓得一激灵,赶紧低下头去,再不敢偷笑了。

  谢琻脸上乌云密布,紧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道:“沈大人还说什么了?”

  “……啊?”

  “我问——”谢琻怒道,“——沈大人除了说他用拉牛粪的板车送我回来,还留了什么别的话没有!”

  “没、没有啊大人!”小厮惊战道,“咱们都没见着沈大人的面,是他家那个老仆送您回来的,还恰巧被二爷看见了,二爷说——哎爷,您干什么?”

  谢琻掀被下床,三两下脱了身上的衣服摔在地上,伸手又扯了件新的穿上。小厮赶紧上前帮他穿衣系带,三两下拾停当,却见他一阵风似的过去开门,大步冲了出去。

  小厮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取了大氅跟在后面。主仆二人一人走一人追火速出了二道门,恰好撞见了也往外走的谢华。

  谢华还穿着官服,脸色熬得焦黄,似是刚刚彻夜议事回来换了身衣服,此时又要出门。职方司本就是兵部最忙的衙门,这两天因为邝正的事情更是催得他心力交瘁。此时一见谢琻火烧屁股地又要往外冲,顿时没好气地叫道:“干什么去!今儿个不是休沐吗?”

  谢琻随口跟二哥打了声招呼,继续往外走。

  “站住!”谢华哭笑不得,“早上被牛粪车拉了回来,现下又要去哪里丢人现眼?”

  谢琻有些不情愿地站住了脚,沉声道:“有事。”

  “你有个屁事。”谢华骂了句,挥手让左右侍从退开几步,低声问道,“你又要去找沈良青?”

  谢琻皱眉,啧了声。

  谢华瞪了他一眼,道:“多事之秋,你还是少去找他的麻烦吧。就是昨儿个,元辅在西苑里碰上了沈梒,还专门叫住他审了一句,问他与你还有没有往来。”

  谢琻突然问道:“他怎么说?”

  “沈良青还能怎么说?他说你是世家子,他是寒门客,以前种种都是传言,你们早断了联系了。”

  谢琻铁青着一张脸,抿着唇没说话。

  谢华看着他的模样,知道这倔驴又钻牛角尖了,抬手打了下他的额头,骂道:“你怎不知沈良青的用心良苦?他深入虎穴,正是招邝正一派戒备的时候。你与他又是同科,以前关系还不错,若是此时他露出一星半点儿袒护你的意思,便是连累你,懂不懂?偏你昨夜还上门去找人家的事,不是白了人家的一片苦心吗?”

  谢琻嗤笑了声:“你怎知他是深入虎穴,不是认贼作父?”

  谁知谢华摇了摇头,正色道:“沈良青断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