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雨
; 谢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从你刚才唱的诗来看……这的确像是你说的话。”

  那是因为你逼急了我,沈梒暗自想。

  “无论如何,你方才所说皆是一派胡言。”沈梒道,“你若是真的厌恶我,不必编这等劣质的故事哄骗我,直接说便——”

  他忽然顿住了。

  顷刻间,他蓦地想起了一件事,随即便恍然大悟。

  谢琻看着他的表情,一扬眉问道:“怎么,想起来了?”

  “是……”沈梒在心里弄明白了来龙去脉,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我没诳你,撕你拜帖、还说了那些话的人,的确不是我。”

  而是他的堂弟。

  两年前他年方十六岁,才名却已经遍布江南。那年春日里他途径扬州,借住在一位远亲家里,闻名而来的访客太多有些应接不暇,他便托远亲家里帮忙回绝,自己进山听经悟禅去了。谁知两个月后回来,却发现远亲家的堂弟爱慕虚荣,竟于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打着他的旗号做出许多荒唐事情。沈梒当时有些不悦,但他并非喜爱计较之人,只是当日便拾了行囊离开了,往后再没见过那位远亲。

  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

  却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又被谢琻提了起来。

  听完沈梒的解释,谢琻抱着臂膀半天没吭声,脸也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事情就是这样……”沈梒看着他,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所以自你我二人初遇,你便对我充满敌意,处处为难,便是因为这件事情?”

  你可真是小心眼啊。沈梒忍着笑,没好意思说出来。

  “唔……”谢琻慢慢道,“可能你这 ‘荆州汀兰’没感觉,但对于我这个别称里都还带着 ‘玉’字的京城世家子来说,铜臭可是极难洗刷的污名。”

  沈梒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时他方才的怒意已经褪去,再看谢琻抱着胳膊、明显有些窘迫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甚至觉得有几分好笑。

  罢了,再主动做一次善人吧。

  想到此处,沈梒便主动伸出手去,含笑道:“既然误会已解,昨日事譬如昨日死。你为难过我,我也嘲讽过你,便算是扯平了。从今以后,化干戈为玉帛,共饮美酒赏诗书,可好?”

  谢琻的目光落在他伸出来的那只手上,随即缓缓上移,落在了他的脸上。笑意融化了方才的寒意,此时他正微眯这那双含情目,浅笑盈盈地望着自己。那秀目的弧度,柔软含笑的唇瓣,皆让谢琻想起了玉色的白莲。

  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真合在瑶池。(《白莲》陆龟蒙)

  世间有千万种争奇斗艳,他却着迷了似得觉得,唯此时、此刻、眼前的最为出众。

  半晌,谢琻终于缓缓抬起手,与他掌心相抵,击了下掌。

  沈梒的掌心柔软,带着秋雨的凉意。当他们的肌肤短暂相触时,谢琻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如周遭雨水淅沥打于秋叶上般。清晰,却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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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开始的时候沈梒十八,谢琻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