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套。这些武弁匹夫不知恭义礼让，为了先后快慢互相谩骂，彼此顶牛，谁都不让谁先过，要不是有上官在场，没准还敢拔出刀子火并。</p>

  要是在从前目睹此等乱象，章旷必定会拍案而起，痛斥领兵的将领治军不严，徒耗国家钱粮，部队的军纪却如此散漫等等。</p>

  但是，这回他自己就是大帅，面对这混乱的场面，再没了往日的慷慨激昂，反而生出了一种沉重的无力感。</p>

  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p>

  章旷有心砍上几个小兵的脑袋立威，但这些丘八一个比一个刁滑懈怠，只要有军将上前责问，立刻一轰而散，像泥鳅一样抓不住。况且场面如此混乱，就算杀两个人也于事无补，还会落下一个苛刻残酷的名声。</p>

  “这些丘八烂泥扶不上墙，随他们去吧。”</p>

  章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隐隐已经意识到，带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p>

  明朝的文官和武将，从来都是两种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章旷从骨子里看不起那些武将，哪怕是牛忠孝、左良玉，在他眼里也都是不知礼义的粗鄙武夫，至于那些身份卑贱的士兵，更和蠢豖呆鹅没什么两样。</p>

  他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章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p>

  “兵者凶器也，勇者逆德也，不得巳而用之。”章旷自嘲地一笑，对前来迎接的许秉中说道：“让许县君见笑了，本帅今日才知周亚夫之能，能将士卒操练的令行禁止，真不愧是千古名将！”</p>

  汉朝名将周亚夫军纪严明，他在细柳营屯兵，皇帝来了也不许进门，是史书中非常有名的典故，章旷拿他和自己相比，找了个很有面子的台阶。</p>

  “呵呵，章观察过谦了。”许秉中不愿曲意迎合上官，只干笑两声，干巴巴地说道：“观察一路辛苦，请入县城寅宾馆休息，我已备下薄酒，为观察洗尘。”观察，是对道员的尊称，比许秉中这个七品县令高了好几级。</p>

  见他不肯凑趣，章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p>

  他刚才那番话固然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但也是为了拉近和许秉中的距离，只要对方顺着话头骂上那些武夫几句，大家盟弟年兄的一论交情，自然就成了共同进退的同盟军。</p>

  气氛正有些尴尬，旁边却有人及时插话。</p>

  “章翁说的果然不错，武弁士卒要上阵厮杀，争勇斗狠是免不了的，无德匹夫难以教化，毋庸与他们计较。依卑职看来，章公之兵登岸虽忙碌些，却忙而不乱，已是难得的强军，必能一举扫荡水匪，还我太平……”</p>

  用某翁来称呼四品道员，类似于称呼一个把总为大帅，已经不是简单的拔高敬称，而是近乎谄媚的行为了，这人为了拍章旷的马屁，瞪着眼睛说瞎话，也需要极厚的脸皮。大家一起侧目看去，此人也穿着一身七品文官官服，正是通城县令卜作文。</p>

  通城失陷于水匪，卜作文临阵脱逃，难咎其责，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崇阳，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冒险到章旷军中碰碰运气，希望能帮着收复失地，将功赎罪。</p>

  章旷的脸色转好，和蔼的笑着说道：“章翁就不要叫了，本帅别号峨山，不知卜县君台普别号如何称呼？座师又是哪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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