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节
��却满腹牢骚,不以为然的自己,脸皮颇薄的一干年轻人都莫名生出几分羞惭来。

  ……真要说来,这事不论算不算小题大做,都与陆节度全无半分干系。

  以陆节度贯来处事的玲珑心思,仍选择出口规劝,还不是担心他们惹上麻烦,才出面做这‘恶人’?

  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自己拿好心当恶报,实在不识好歹。

  苏舜钦微赧道:“下官素慕节度风采,承蒙邀约,已是至幸,岂好让节度破?”

  他一启头,众人也纷纷客客气气地出言表示,对于邀约他们是恭敬不如从命,但让陆辞破,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合适的。

  “不必多礼。”陆辞亲昵地拍了拍柳七的肩头,莞尔道:“毕竟陆三元薄情,将柳娘子留于京中独守空闺,竟是长达数年之久。若无诸位开解,柳娘子怕是早杀到边关去,也就无我这几年的安生日子了。”

  不料陆辞如此风趣,众人当场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柳七:“……”

  以陆辞作节度使、那撇开其他补贴不算,单俸钱就已高达四千贯的禄金,还真不会将邀请十几个馆职官员往樊楼一聚的那点开支放在眼里。

  哪怕他们奋力推辞,陆辞还是微微笑着做了这一主张,将满脸写着不好意思的一干人领樊楼去了。

  因有陆辞这一既是生人、又是大员的在场,原想着痛痛快快放纵一场的馆职官们,哪怕明知对方亲和得很,不觉多拘束,也不了较为注意自身形象。

  于是往年宴饮上的放浪形骸,这回是半点影子都无;原定要召几名官妓饮酒陪坐的念头,更是消散得无影无踪;就连醉意上头,吟诗作赋时,也下意识地不乱作轻狂叛逆态,而是起了想让曾连中三元、名满京师的陆辞点评的心思,绞尽脑汁,正儿八经地写些诗作来……

  陆辞虽知他们或多或少地因自己的存在,而有所敛本性,却未对此做出任何应对来。

  他自始至终,只噙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以一种放松得近乎慵懒的姿态后斜斜往后倾倚着,一手撑着下颌一侧,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盏,既优雅,又从骨子里透着令人挪不开眼的风流。

  无人看出这位不时点头、好似赞同他们一般的陆节度,此时此刻,其实很是心不在焉。

  他们一边暗暗跟彼此较着劲,一边下意识地模仿起了陆辞的仪态,一边还不顾‘同僚之情’,相互争锋。

  就连柳七都难得地旁观者清,很是看不下去了,怀着万千感慨,偷偷同陆辞咬耳朵道:“好一个招蜂惹蝶、罪孽深重的陆三元啊!”

  “胡说。”一向由他开些乱七八糟玩笑的陆辞,这次却将眉一挑,微肃神色地纠正了他:“我为人可规矩清白得很,休要拿我清誉说笑。”

  要是从前,也就由着柳七揶揄了。

  但现在距离虽远,自己却到底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好让些风言风语传到本就有些不安、远在秦州的狄青耳里?

  柳七先是茫然,再就是一副刚活吞了蝇虫的表情。

  ……啥玩意儿?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陆辞一眼。

  只有在想到自己跟眼前这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弱不禁风的斯文人’,却比他要‘凶暴’得多的小饕餮间的武力差距,为遭到‘殴打’,他才痛苦地憋住了更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