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是九牛一毛。

  又哪儿会严重到将太子手诏、路提举市舶司官等人都惹来?

  思及此事中所有不合常理之处,陈县令越想越觉有理。

  倘若犯事之人,其实是朝中这位从三品的陆姓大员,那一切可不就说得通了!

  眼见着柳暗花明,陈县令倏然间神抖擞起来,一改方才的颓然忐忑,信誓旦旦地表示不曾见过这位‘陆秘书监’,且将全力调度底下兵士,去寻这位接诏的事主。

  看足了这处闹剧的王丝,则在此时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取出自己临时接到的任命,冰冷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陈知县脑子嗡地一响。

  ——那是道同样出自太子亲诏,示意从临路权调人取缔陈县令等官员的职务,且将人扣押入狱,留待调查清楚后再作处置的诏令。

  太子从临路所调的那批官员,无一不是出自李迪与寇准的举荐,即使不嫉恶如仇,也是干劲十足,雷厉风行。

  在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们就在渡口寻到了陆辞所雇乘的船只;片刻后,又得了陆家下仆和林牙人的揭发;最后回县衙调取案宗,再半信半疑地亲自去到狱中后,就见到了掀起这场轩然大波的陆辞。

  王丝乍得到确认陆辞在狱中的复命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因职掌所在,他对屡禁不止的此类恶行,自是一清二楚,也知晓有的地方仗着天高皇帝远,或是上下沆瀣一气,而常有狮子开大口,甚至叫人告官无门,家破人亡的情况。

  但纵观过往卷宗,也从没见过一方胥吏,能胆大包天至朝三品大臣反复勒索,还因目的未能得偿不惜将人捉拿下狱的。

  若不是此县舶司得了失心疯,非要自寻死路的话,就铁定是陆辞的故意为之了。

  王丝隐约品味出几分陆辞的真实意图,不由心中微微一凛。

  他还真想早些见到这位为了促成彻查此事的目的,隐忍至被胥吏欺凌也不表明身份,还任由其将自己投入狱中的狠人了……

  当负责解救陆辞的别路官吏赶到时,就万分无语地看到,已将监狱里的情况亲自考察了个遍的陆辞,正毫无架子地与丝毫不知他身份的狱友们谈笑风生。

  见这位一身贵气却没有瞧不起他们的傲气、身处监牢仍旧风趣又从容的郎君,要被一群相貌陌生的官吏带走时,正与他大谈特谈自己陈年趣事的那名囚犯,还有些意犹未尽。

  然而他纵使满心不舍,也只有怨念地盯着这些带走他最好听众的人渐渐走远了。

  与‘狱友’们所猜想的情况截然不同的是,陆辞与狄青一前一后,从从容容地走在队列最前头,后头一队人恭顺地跟着,俨然众星捧月,哪儿是被提审去了?

  等到了官邸门前后,陆辞与他们笑着拱手一礼:“多亏你们出手解救。”

  “奉旨行事,不敢当此谢。”那人条件反射地回了一礼,憋了又憋,绞尽脑汁,才干巴巴地挤了句大实话来:“……陆秘书监临危不乱,实有大将之风,令我等很是佩服。”

  就没见过连人人闻之色变的牢狱也住得这般滋润,非但没脱一层皮,还堪称如鱼得水的。

  陆辞挑了挑眉,笑眯眯地回道:“过奖了。”

  ‘出狱’后陆辞所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赶紧请人送热汤和干净衣裳来,供他和狄青洗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