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
��讨厌就是讨人喜欢百看不厌的意思。”曾真说:“你这话是跟你们家的中学生学的吧?她有没有告诉你,可爱就是可怜没人爱的意思?”

  张仲平笑着摇了摇了头,他还是望着她。她也还是望着他。两个人好像在比赛,看谁先把眼光挪开,好像谁先挪开谁就输了。

  她有点熬不住了。她将叉开了五根玉葱似的手指头的手掌伸在他眼前,又从小到大地把它们一根一根快速地收拢,像收一把精致的檀香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曾真说:“够了吧?”张仲平说:“不。”他做出上流社会很绅士的样子向她倾斜过来,像要请她跳舞似的,他压低嗓子说:“看得见,摸不着,靠不着边,够不着底。”曾真说:“我踢死你。”张仲平说:“你听懂了?”曾真说:“什么?” 张仲平说:“那你干嘛要踢我?”曾真说:“你痞得要死。”张仲平说:“是不是呀?”曾真说:“你给我的第一印像挺好的,以为你有文化有品位,没想到,你这么俗。”张仲平说:“你喜欢生的呀?”

  这种气氛是张仲平所希望的。刚才见她的那一会儿,他还以为自己会胆怯。两个人见面之后的对话,跟电话里的打情骂俏不一样。打电话也好,发手机信息也好,因为互相之间看不到对方的面部表情,脸皮就可以厚一点。面对面的调情,就不一样,稍微一过,就会不自然,一闪一闪的灵光,就会像水里受惊的小鱼儿一样地游走。

  曾真说:“我不想理你。”张仲平说:“我也不想理你。不过,我们都做不到,是不是?”曾真说:“是你个大猪头。”停了一会儿,曾真问:“没想到这个社会还有染上香菱之癖的人。怎么样,最近几天没有新作吗?”

  张仲平知道曾真的话是什么意思。从老班长来的那次开始,张仲平便隔三差五地给她发信息,全是他自己写的诗,尽管她一次也没有回复过。

  张仲平说:“运气不好。我大概碰到了一个年龄有了老乃乃那么大的编辑,这个编辑欣赏水平有限,不理我这个文学中年,连一封铅印的退稿信都没有给我回过,弄得我好有挫折感的。”

  曾真嘻嘻笑了,说:“你肯定是个一稿多投的主,连老乃乃都不放过。”

  张仲平说:“天地良心。不过,我对那些年轻美丽的女编辑倒是很能理解。你想呀,你总不能指望她们马上就跟你回信,说欢迎来稿。”

  曾真说:“呸!”

  张仲平说:“公共场合,请勿随地大小那个。你难道没发现吗?我这个人还是不错的,用过的都说好。”

  曾真嘟着嘴,皱起眉头瞪了张仲平一眼。张仲平摇摇头,说:“不好看,你的眼睛本来是椭圆形,现在正逐步向三角形方向发展,简称三角眼。”曾真说:“懒得理你。”

  并没有真的不理他,曾真说:“有几首差不多快到发表的水平了。比如说那首《遇见》,还有《幸福的子弹》,还有《某月某日的花园》。”张仲平说:“知音啦。干嘛还不给作者回信?”曾真说:“编辑的心思比较大,可能准备帮你出一本诗集,让你继续努力哩。”张仲平说:“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呀,继续努力就是欢迎继续来稿的另一种说法,是不是?”

  曾真不答话了。她的眼波在盯了他一下之后,跳开了。张仲平不让它跳开,紧紧地追踪着,像手里攥了一根绳子似的,让它在外面溜了一圈,然后又把它牵了回来。

  张仲平说:“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曾真说:“你省省吧。”张仲平说:“真的。你瞧。”张仲平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和曾真之间优雅地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