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
  屋里干柴烈火,屋外靠冷风散热。

  顾浔遮住西辞的眼睛,飞快把人拉出来。他这么清明明月的人,可不能看这种不好的东西。

  顾浔搂着西辞的腰,落在远远的宫墙上,看不清屋里的情形也听不见声音,只为了便于观察待会两人出来。

  “你笑什么?”顾浔放下遮着西辞眼睛的手,见他依旧处变不惊的淡然,搞得倒像是自己没见过世面了。

  “没笑。”西辞舒开眉眼看他,盈盈目光里方才的笑意像轻点起的涟漪,转瞬便消失了个干净,换回那滩沉静的柔波,“应该快到了。”

  顾浔也想起正事来,中州一役,一定是个很大的转折点,说不定就是破除燕无梦境的关键。

  随着梦境的演变,顾浔也看出了个大概——楚喻是西临城主的三公子,十六岁便带兵出过征,两年征伐土地百余里,所向披靡。却在中州一役中被设计断了腿。自那以后颓废了很久,后来来了个云游的术士,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方才从颓靡中挣扎出来,再后来,就捡到了燕无。

  他把燕无当第二个他,燕无也不负他所望,十四岁便在猎场杀了一头猛虎。楚喻去找他,因为轮椅行动不变,被那虎袭击了,燕无的刀砍裂了老虎的半张脸,血溅了楚喻一身,他眼睛里却闪烁着欣喜的光亮。

  从那以后,燕无便开始杀人,杀很多,去过的战场比楚喻还多,他的名字,就是下地狱的令牌。

  “不过……燕无不是中州的将军吗?”顾浔想起西辞便是在中州燕无为弟子的,不由问道。

  “那是三年后的事了。”西辞淡定看着屋里灭了的烛火,“这一役,燕无没回来。”

  屋内红烛摇曳烧成泪,也点燃了一场场沉沦。

  窗外响起轻雷,像随时会落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楚喻身体不好,燕无不敢贪杯,事后只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绝世珍贵的瓷器。

  燕无的呼吸还没喘匀,便见楚喻仰头看他,带着潮红的脸颊衬出难得的血色,声音也有些嘶哑,“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吗?”

  燕无认真点了点头,一手轻轻替楚喻揉着腰,一手替他抚开额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楚喻很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楚喻很少说话的,所以说起故事来很唠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老城,老城里住了许多人,可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苦不堪言,所以他们求神,赐给这城一个人,最好天生拥有神力,那样就能成为他们的大将军,战无不胜。后来城里出生了个小王子,他很荣幸成了这个人……无聊吗?”

  “不无聊!”燕无忙摇了摇头。

  “那就好。”楚喻觉得燕无傻,弯着水露露的眼睛笑了笑,接着说,“他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他得为了这片土地割舍一切。他不恨谁,却莫名其妙被要求杀很多人。”

  “可这座城披着诅咒,死在这片土地上的亡灵永远不得安宁,全会反噬在他的将军身上。那将军会被他杀死的怨灵一点点蚕食,最后要生不能,要死不行。可痛苦了。”

  燕无抚在楚喻腰际的手不动了,指尖像被针扎一般,仿佛那些苦痛加附在了自己身上。

  “可怕吧。”楚喻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更可怕的事,这哪里是天神的旨意,不过是城主的诅咒罢了。连自己亲儿子都诅咒,他可真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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