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卷 第三章
�隽坤又徐徐说起:“这些年来,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我死了,周年祭的时候会有几个人记得我?十年之后又是否有人记得我?”

  孟维听他说起这个不吉利的话题,忙想叫他住口,可到头来却被他固执地打断:“我能肯定的是侯承杰必然是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也就他必然会老老实实地准时准点给我烧纸老卫是条汉子,不轻易哭,估计我下葬的时候他会歇斯底里地哭一场完事,之后几年就乐呵呵地带酒带烟地来看我。或许再带个欧可非吧,虽说这小子特烦人,可我其实一直知道打小他就爱跟着我,他要是不在我坟前哭个三天三夜,我还真觉得在底下少点儿乐子我有信心的就这三个,想来也确实活够本了。”

  孟维听了莫名觉得心里难过,停下脚步,说:“不止他们三个,我也会记得你。”

  欧隽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其中有欣慰,也有意外,“你会记得我什幺呢?替你挨的那一棍子吗?”

  想起和他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孟维使劲摇摇头,说:“远远不止这件事,好的坏的我都记得,其实你这个人也没那幺讨厌。”

  欧隽坤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笑。

  夜里欧隽坤睡得并不好,虽然情绪没有剧烈波动,但到底闭上眼睛就是难缠的噩梦。

  孟维见惯了他呼风唤雨的样子,头一次见他连这样常的小事都难以如愿,不免有些心疼,犹豫了一瞬果断把他揽入怀中。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唯有彼此乌溜溜的眼睛映着窗外倾泻的月光。

  欧隽坤的声音沉沉响起:“你说你最怕暧昧伤人,你是否知道我最怕什幺?”

  孟维想起欧隽坤父亲对他母亲的所作所为,便问:“出轨?”

  “不是。而是‘失去耐心’。”

  等了许久却没有再说下去,似是挣扎了一番。

  孟维怕他又胡思乱想,便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小时候去姨妈家过暑假,夜里发恶梦睡不好时她会给我哼一段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要不我也给你哼哼?”

  欧隽坤闭上眼睛说:“好。”

  孟维润了润嗓子,便在柔和的月光中,极轻极柔地哼唱起了一出四平调的《贵妃醉酒》 :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啊在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在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

  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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