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古寺还金逢妙丽
��妇道:一定要相公去。柳友梅被 逼不过,只得去走遭。随闭上寓房,一径同到李老妇家来。

  老妇领着柳友梅直到内房中。只见几案上齐齐整整已排列许多酒。房屋虽小,却也精洁幽雅,尽可娱目。中间挂一幅名画,焚一炉好香,侧里设一张竹榻,挂一 条梅花纸帐。庭子内栽着些野草闲花。柳友梅坐下暗想道:好一个洁净所在,倒可读书。不多时,李老妇拿出一壶酒道:柳相公请上坐,待老身把酒奉敬,以 谢大恩。柳友梅道:这不敢当,我还不曾问得妈妈,你夫主姓什名谁近托何业如何为人扳害李老妇道:拙夫姓李,号半仙,风鉴为业。只因在人丛里 相出一大盗,为他扳害,以致身家连累,性命不保。柳友梅道:原来如此,真是无辜受罪了。李老妇道:老身倒不曾请问相公尊居何处,尊姓尊号,曾娶过 夫人否柳友梅道:小生姓柳,字友梅,家世山陰,已定过杭州雪太爷的小姐。李老妇道:我说相公一定是个贵人,老身受柳相公大恩,苦无以报。就是昨 日相公看见过的小女,名唤春花,长成一十六岁了,情愿与柳相公纳为婢妾,永执巾帚,以尽犬马之报。柳友梅道:言重,言重小生断无此心。李老妇道: 柳相公虽无此心,老身有此意。相公的大德,我已与拙夫说知,宴出自拙夫的意思。说罢,便唤女儿出来。

  原来这李春花生得姿容妖艳,美丽异常,又且性格温柔,颇娴诗句,兼善麻衣相法。那日见了柳友梅,便晓得他是个贵人,好生顾盼留意,只恨身已属人。谁知 柳友梅又有意救他。为此这晚也情愿出来执壶把盏,如执婢女之礼。柳友梅看见,便惊讶道:岂有此理我去了。即忙起身就要出来。哪晓得门已闭上,母女二 人苦劝留住。柳友梅无可奈何,只得勉强坐下,心下暗想道:这分明要活活捉弄我了。我今晚还是做个鲁男子,还是做个柳下惠学柳下惠不可,还是学鲁男子 罢。思量了又要起身。春花女又扯住了不放。又转念道:料今夜学鲁男子也是我,学柳下惠也是我,只要定了主意。心下这般想,只见春花女斟着一杯酒,伸 出笋尖样雪白一般的玉手,双手捧来,递与柳友梅。柳友梅至此但见灯光之下有女如花,也不觉心醉魂消,不好意思,只得接着酒饮了。春花女又执壶斟起一杯,柳 友梅心下想道:酒乃色之媒,酒能乱性,不可吃了。便推辞道:小生量浅,吃不得了。春花女又百般地劝诱,柳友梅只是不饮。老妇见柳友梅坚拒不饮,只 得说道:柳相公不用酒,想要睡了,就请内房去睡罢。柳友梅道:睡倒不消,只求一壶茶,坐一坐,天明就要去。

  老妇又去泡一壶好茶,烧一炉好香,叫女儿陪了柳友梅,自己同儿子去睡了。柳友梅坐便坐下,怎当他一个如花似玉的佳人坐在面前,那心猿意马,哪里捉缚得 定,只得寻一本书来观看。就在书桌上怞出一本来,恰好乃是一本感应篇,展开一看,看到后面,只见载的陆公容拒色故事,有诗一首云:

  风清月白夜窗虚,有女来窥笑读书。

  欲把琴心通一语,十年前已薄相如。

  柳友梅看了叹道:好个十年前已薄相如,古人此语若先为我柳素心今夜说了。想起来这事我柳素心断不可行。春花女道:贱妾闻鲁南子拒门不纳是不 可行也,柳下惠坐怀不乱是或可行也。柳相公何必太执柳友梅道:岂不闻以鲁男子之不可,方可学柳下惠之可。我柳素心是学鲁男子不是学柳下惠的,这事断 乎不可行春花女见话不投机,只得又捧了一盏茶自吃了半盏,剩却半盏又亲手的奉与柳友梅。柳友梅见春花女娇羞满眼,红晕生颊,至此又舌吐丁香,唇分绛 玉,双手奉过茶来,愈觉欲火难禁,色情莫遏。忽又转一念道:我柳素心若行此事便前功尽弃矣。接了茶,便顺手的泼在地下。但见月色当窗,花影如画,推开 一看,如同白昼。春花女道:月色皎矣,佼人僚矣。正妾与相公今夕之谓也。柳友梅道:岂不知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春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