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

  生命面临威胁时,多年的球类运动终于给他回馈。伏城偏头一躲,眼疾手快把她手腕捉住,就势往自己这儿一带,希遥就扑跪在他胸前。

  装看不见她杀人的眼神,他好好搂着,又亲又哄半天捋顺了毛。但还是难挨一通狠掐,不过他乐意,笑得胸膛都在颤。

  两人摸黑在飘窗一顿闹,直到疲惫罢手,又回到最初的姿势。

  希遥偎在他怀里休息,伏城将下巴放在她肩窝,正捏着她胳膊玩,忽然想到什么,随口说:“怎么好久没见你戴镯子了。”

  希遥轻轻“嗯”一声,声音拉长,似乎在思索理由:“料子不纯,样式也太老了,不好看。”

  之前还天天戴,只有睡觉时才摘下,现在又嫌丑,嫌老气。

  是否女人都这么善变又难猜,伏城闹不懂她心思,再加上那镯子还有层含义在里面,他不敢多插嘴。

  因此仅以点头表示听到,目光无意扫过她的脖子,项链她没摘,在她的锁骨处,一枚弯月被纱帘外漏进的光点亮。

  据他暗暗观察,她已经连着戴了十多天了。这是不是证明,他送的还算符合她审美?

  心头冒出一股甜,也就不再管那镯子的事。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而就像是感应,希遥忽然抬起左手,食指和拇指将项链坠捻住,边玩边说:

  “上周常姨给我送馒头,倒是把镯子带来,说要还给我。不过我没有,让她拿回去了。”

  字里行间是淡淡语气,可仿佛又并没她表现的那么轻松。伏城摸着她手问:“为什么没?”

  “我刚说了啊,”她反倒奇怪地看他一眼,重复不久前的话,“料子不纯,样式太老,不好看。”

  说不过她,看来也套不出什么隐情。伏城无奈笑笑认输,希遥转回头去静一会儿,却忽然主动说:“你不觉得吗?以前都是它把我困住了。”

  很长一段时间,身后没人应声。因此她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态度,不过反正她已经下了决心,以她向来的倔犟和霸道,似乎也不需要在意他的想法。

  回想一下,那只镯子确实陪伴她很久了。从她手戴着不再滑落开始就贴身不离,到现在二十多年光阴,就像个紧箍般牢牢拴住了她。

  内圈镌刻的名字,曾是她灵魂的慰藉,虚无缥缈地支撑她活着;而实际上,它也是阴魂不散的警钟。

  时刻提示她那段深仇大恨,害她为别人的罪恶红眼,直到终于驱使她丧失理智,就那么以一个孩子的幼稚方式,白白误了自己半生。

  是她忘了,那到底是件遗物,是馈赠。一个亡故母亲留给女儿的,决不会是报仇雪恨的殷盼,而仅是愿她快乐平安的祝福。

  只可惜无人教诲,因此她背道而驰。一意孤行地走了多少冤路,直到她三十岁才幡然悔悟,可是,她已经三十岁,太迟了。

  大好青春年华都湮没在自找的阴霾里,她的人生,再没有几个三十岁了。

  自私也好,绝情也罢,总之如今,她决定跟过去道别。

  仇恨与罪恶一键抹去吧,她不在乎了,而接下来,她也该真正为自己活一段了。做个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女孩多好啊——那是她本该是,却始终没能是的,错失了的自己。

  月亮尖角顶在指腹,她话锋一转,轻声说:“你不是怨我总瞒着你什么吗?以后我会试着有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