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贵


  这件事,当时是有意挑动,后来就成了美好的回忆,直到他决定放手,便是一语成谶。然而,李珩亦很清醒,并不将杜氏当成云安的替代,在杜氏入宫后不久,他便将一切原委都亲自告诉了。

  “你委屈吗?”李珩忽而转脸,面对杜氏。

  杜氏摇头,双眸晶莹雪亮:“臣妾五岁时,曾随母亲入宫探望昭明太后。当时陛下就站在太后身边,臣妾年幼无知,只觉得陛下生得十分好看,然后便一直记着,记在心里。”

  李珩笑了,握住了杜氏的手:“那我可没有记住你啊!”

  杜氏还是摇头,极其认真地注视李珩:“陛下记住的!只是这十多年,陛下忙于大事,暂时忘了。后来记起来,就把我从襄阳接来啦!”

  李珩笑意未减,甚至笑出声来。他很久没这么笑过了,也许他身边就缺这么一个既大方又活泼,更明事理的人;也许杜氏的到来,就是上天在告诉李珩:失之东隅,之桑榆。

  帝后交谈甚欢,不觉言辞里,已没有了“云安”。

  许久,杜氏告退,转步间却又回头:“陛下,臣妾有件事不知如何安排,请陛下做主。”

  “怎么?你是皇后,还有人敢为难你不成?”李珩只想杜氏入宫不久,根基尚浅,怕是有人不服。

  杜氏沉了沉气,颇为郑重地道:“前几日,韦昭容抱着汉阳公主来求臣妾,说想出宫探望养伤的父亲。臣妾虽怜悯,但后妃离宫是大事,就算归宁省亲,也要通知礼部与掖庭局提前布置。可如此一来,难耽误,若陛下能特例恩准,此事就简单了。”

  李珩听来沉默,准确地说,是听到“韦昭容”三个字时,就陷入了沉思。这韦昭容就是曾经的太子妃,韦珍惠。

  李珩识破她的计策之后,为了让她平安生产,没有立即去质问,只遣人传话,说要应对战事,不能时常去看她。可韦珍惠的心思细密,没过多久,见云安离宫的事还没有动静,便难疑心。

  疑心之下自然忧怀忐忑,失于调养,竟就此牵动胎气,引起了早产。而她千难万险生下的孩子,却是一个不能继承宗祧的女孩。产后弥月,李珩终于来见她,闲话家常一般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她的回应也只剩下了无声的哭泣。

  她的一切幻想都破灭了,是她自己亲手毁了一切。

  便就是那一日,李珩下旨,册封韦珍惠为九嫔之一的“昭容”,并为长女定下公主的邑号“汉阳”。而李珩的另两位妾妃,冯良娣与王孺人,与韦珍惠同列九嫔,是为冯昭仪、王昭媛。

  皇帝即位日久,终于册立了后宫,可皇后之位虚悬,群臣难猜测,李珩还是要将裴云安正位中宫。就在那些老臣又要上书反对之时,李珩在朝会上宣布,要奉行昭明太后的遗愿,册立杜氏女为后。

  皇朝以仁孝治天下,皇帝奉母立后,是为至孝,可垂范天下,引为佳话。如此,便再无人挑剔。等到北庭大捷,李珩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功勋,那一殿大臣,就再也不敢冒犯君威了。

  想过许久,李珩淡淡道:“好,就依你的意思办。”

  杜氏自然也清楚韦珍惠与李珩之间的结节,她想为李珩解忧,亦看得明白:韦珍惠之于李珩,绝非冯王二妃那般的普通嫔妃,也和裴云安的地位不同。李珩纵然与韦妃疏离,也不会忘了二人在洛阳经营的日子。韦珍惠始终是陪伴李珩走过艰难岁月的嫡妻。

  “陛下何不亲自去告诉韦昭容这个消息?顺便也去看看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