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行色

  除了云安进宫那日,李珩已许久无暇踏足后宫了。新朝伊始,总有许多新政旧务要料理,可最让他分心的还是云安之事。

  前日大朝,李珩正式提出要立云安为后,然则群臣早有耳闻,便还没等他多说,就纷纷上谏反对。理由无非有二,一来皇帝已有嫡妻,且是昭明太后亲自主婚,八年来并无过错;二则,云安已非闺中之女,身世复杂,于祖制有违,这也是最要紧的一条。

  李珩对此并非毫无预料,也不是不能乾纲独断。只是,为首的那几个老臣,竟直指他因爱废正,恐裴氏为后,将重蹈张氏之乱。可,平息张氏之祸不就是李珩莫大的功德吗?若无此功,他也做不成太子,更当不了皇帝。

  故而,李珩算是为人掣肘,于大殿之上,君臣不欢而散。

  带着这些烦乱的思绪,李珩夤夜来到了甘露殿,倒不为惊动云安,只想静坐一会儿,寻求片刻安慰。他止步寝殿门下,先招来小婢询问:“她可睡下了?这些天有无不妥之处?”

  甘露殿的宫婢都是李珩遣人心挑选过的,既伶俐,更忠心,因而知无不言:“娘子已经歇下,但似乎心情不悦。奴婢不敢多管,只想大约是因为万春殿,太子妃的侍女青绵早晨来过,也不知与娘子说了些什么。”

  听闻云安不好,李珩的脸色已沉下大半,却又牵扯韦妃,倒显得几分离奇。他不禁联想朝堂上的情形,难道立后之事也让韦妃有所不满?可他也知,韦妃通情达理,一向是亲近云安的。

  未再多问,李珩调转脚步,直往东宫而去。

  东宫与后宫相距甚远,但李珩越发急切,不消两刻就到了万春殿前。上回来也是深夜的时辰,内殿的烛光亮着,韦妃尚未歇下,这一回,亦是如此。

  “陛……”

  守殿的小婢忽见圣驾,忙惊呼下跪,但李珩一把拦住,示以噤声的动作,沉声问道:“这个时辰了,韦妃在做什么?”

  小婢答道:“太子妃一直如此,到了夜里便不大安适,有时要熬到天明才能睡上片刻。”

  “为何?既已如此严重,难道还没有叫医官诊治吗?”李珩记得上次的情形,韦妃用着汤药,是病了。

  小婢低头咬唇,却更为难:“陛下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原本就是要见面细问,这一下李珩更无法坐视,可当他大步进到内殿,帘帐之下,韦妃半躺着,除了瘦了些,倒看不出有何病态。

  “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不肯就医?”

  蓦然一句,韦妃虽惊,却更是恍惚,缓缓抬头,眼中已经潮湿:“陛下……”她料到李珩会来,但两月未见,一时情动,也是发自内心的。

  韦妃的这双眼睛,生得与云安颇像,但其间透出的柔情爱意,却是韦妃独有的,它能缓缓渗进李珩的心里。

  “惠儿,”李珩轻叹了声,缓缓走到榻边坐下,“我不是让小婢转达你了么?身体不适要及时延医,你这般自苦,难道是在怪我冷落你多时?”

  “惠儿不敢,惠儿没有!”韦妃潸然垂泪,丝发披在两肩,将本就纤细的身形衬得愈发单薄,“惠儿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陛下!只望陛下平安康健,诸事顺遂。”

  “不要哭了,”李珩不忍,甚至感到些许愧疚,抬起手为韦妃拭泪,“这数月来,委屈你了。”

  自从入了东宫,夫妻相对的时光就变得少之又少。这一刻,韦妃觉得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