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说了。”冯姒不想听他说这些。于是又都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老柏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怎么就跟那种人混到一起了呢!”

  梁制片忽的站起身往外走,沈戈不放心地追过去,劝慰道:“医院发病危通知都是为最坏的情况准备的,是怕病人家属接受不了会闹事……王导一直吃着最贵的药,还这么年轻……”

  沈戈住了嘴,差点抽自己一巴掌,他也变得不会说话了。

  梁制片背过身去,用手飞快地抹了两下眼睛,他快要扛不住了,向沈戈倾诉:“我要是没骗他就好了……我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他实话,他也不一定接受不了……我要是没骗他就好了……”

  可是沈戈问他骗了王序什么,他却不肯再说了。

  之后没过多久,地勤就过来叫他们登机了。

  他们的票订得太晚,座位基本都不是挨在一起的。出于避嫌,凌笳乐坐得离沈戈和冯姒都很远,梁制片倒与沈戈坐在同一排。

  两人各自沉默着,沈戈此时也没有力再去安慰别人了。

  沈戈曾想过,如果凌笳乐知道了王序的病情,一定会很伤心,而事实也是如此,凌笳乐知道了,是胃癌,晚期,不是胃溃疡,让他伤心得几欲崩溃,痛哭不止。

  凌笳乐的眼泪是在沈戈的预期之内的,因为他知道凌笳乐是个重情义的人,在他那里,恩总比仇要深刻。但他没想到自己对王序的感情竟然也这么深。他本以为他对王序不过是普通的工作关系,是他宽宏大量,将之前的恩怨翻过,此后他们的交集就仅限于拍电影,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梁制片,王导的父母还健在吗?”沈戈忽然问道。那个怂恿着江路偷偷与梁勇来往,成为一切孽债的导火索的亲情,现在还在吗?

  梁制片怔了片刻,回道:“可能,还健在吧……这几年没听他提过了。”

  父母都健在,那就是亲情已经不在了。

  在电影的后半段,江路的父母就像两个从未出现过的人一样。江路独自一人上学、上班,住在只有自己一人的出租房里,像个没有父母、没有家、没有来处的孤魂。他唯一的目的地就是那个城郊的监狱,只有往监狱骑车的时候,镜头是向前的,让江路的道路是朝前的。

  江路后悔了。是王序后悔了。

  沈戈忽然悟到了两个电影名之间的联系。

  汗透衣衫。最开始王序打算拍这个电影,是想重现他和他的张松曾经的美好,想靠这个把人找回来。

  那时候他以为两人的美好是那些亲吻、抚摸和忘我的欢愉。所以他找最漂亮最英俊的演员,要他们可以在镜头前坦荡地脱掉衣服亲热。那时候他以为没有人能抵挡自己曾经的年轻与热情,他以为这些是最让他的张松留恋的。

  而他自己则藏起来,名字、籍贯、专业,全都隐藏起来,不敢让人猜到是自己,只冒用一个捏造的名字,假装讲一个听来的故事。

  可是电影拍到后来,他坦然地把自己暴露了,研究生时的专业、第二份工作,都把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如果有人像老柏一样很早就认识他,看完电影后就能知道,那个卑劣的、懦弱的、放荡的、无耻的江路,就是他王序本人。

  那些热辣的镜头被柔情包裹起来,汗透衣衫变成挚爱。从一个火热的夏天到一生,王序拍完这部电影,终于明白他的张松到底有多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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