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有一墙之隔的马棚,难得地感觉到了一阵气闷。

  那个按理说应当在侍卫房中安睡、令他颇了些心思的小孩,正抱着稻草在马棚角落给自己搭出一个窝。初冬时节,夜风寒凉刺骨,他衣衫单薄,被冻得四肢抖似筛糠,可即便如此,也不肯乖乖听从安排。

  那背影无言地透出孤独,还有种死不回头的固执。

  闻衡从没遇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孩子,有一瞬间被气得恍惚,然而正当他要开口时,心底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对这孩子的在意看似毫无来由,可仔细想想,聪慧早熟、敏感固执……这些令他气急的特质是如此熟悉,闻衡像这么大时,他的名字也曾不止一次和这些词汇同时出现。

  换言之,当闻衡看着这孩子一次又一次地躲避退缩,何尝不是看到了自己闭门不出、自厌自弃的那些年。

  那么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走下去的路,是不是也可以试着顺手拉别人一把呢?

  “忙着呢?”

  黑暗中,他冷不丁开腔,把铺稻草的孩子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只见闻衡披着斗篷抱臂站在门外,月光下的侧脸宛如玉雕,虽仍带有少年青涩的稚气,可确乎是令他自惭形秽的好看,也是令他心折又不舍的温柔。

  他沉默地起身,明白自己犯了错,可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抱紧了怀里的稻草。

  闻衡深吸一口气,用尽平生耐心,提步走进了马棚。

  带着体温的斗篷落下来,像一片柔软的云裹住了他,闻衡并没有发脾气,只说:“不冷么?”

  又道:“一直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冻僵的身躯得了一口暖气,终于开始慢慢化冻,可他似乎打定主意要沉默到底,于是微微抬眼看着闻衡,摇了摇头。

  “不肯说?那我就随便叫了。”闻衡轻声笑道,“还记得白日里寺里的小师父说过什么?那些枣子是特意为过冬鸟雀留的,没想到真有只小家雀来自投罗网。”

  “既然如此,叫你阿雀如何?”

  那孩子犹豫片刻,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阿雀。”闻衡有种微妙的、被这小崽子哄了感觉,“你不喜欢也没办法,谁让你不肯开口。”

  阿雀抿着嘴,从胸腔里挤出一句略带颤抖的“嗯”。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闻衡突然问。

  阿雀摇头。

  他听范扬喊了他一路的“公子”,寺中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身边还带着许多侍卫,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这样善心的人,干干净净的,合该一辈子富足平安,更不应该被他牵累才对。

  “知道如今是谁家的天下吗?”

  阿雀心中刚默默浮现出一个答案,就听闻衡道:“我姓闻,单名一个衡字。”

  闻是当朝国姓,阿雀就算再傻,也知道闻衡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心中突地一跳,立即想起从小到大听到的故事传闻:看见了大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下总是没错。

  闻衡的手一直没离开他肩头,阿雀双膝刚一弯,便被闻衡一把托住:“不用。什么时候心甘情愿跟着我,再来磕头不迟。”

  这一跪到底是没跪下去,阿雀被闻衡扶着站稳,还有点茫然。

  “我不晓得你到底遇见了谁,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