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夜冰壁
sp;正如心理医生所说的,身为母亲,她指定了目的地,却没有给这趟旅程提供给养。

  麻醉减去正骨的疼痛,也略过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等她昏昏沉沉睡醒时,这个糟糕的夜晚已经接近尾声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这里是走廊尽头,一眼能望到绿化外是滨水东山高架,大卡车打着大灯下坡,像滑下坡道的火柴盒。

  “你邱姨呢?”她转脸问坐在黑暗中的女儿。

  “刚走。”

  “什么时候能出院?”

  “要等天亮医生看了才知道。”

  “你回去吧,忙工作,忙自己的事。”

  这间病房只有她们,方清樾搓搓脸,一言不发地冲了包速食燕麦。她埋在热气里,借着这点温暖融化乍起的冷意。有时候她觉得母亲摆冷脸的行为很幼稚,但透过这一面冰墙,她又能看到一模一样的自己。

  无话可说,她想。

  “我没老没傻,不像你爸办个年审都非要缠着你。你忙,看我不舒服,你就回去。”冰墙开始扎刺了,“别人嘴里的孝顺不值钱,我也不图这个。”

  “那你图什么。”

  天亮前整个屋子都在阴郁的蓝色调中,半明半暗,方清樾凝着眸子,居高临下看着母亲。

  图你别傻,别被人作贱。丁悦回望她,舌尖抵住前牙,到底没说出口,只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女朋友呢?”

  真是从一个雷成功踩到另一个雷。

  方清樾想起自己怎么匆忙地跳下床蹬裤子,怎么开始哭,吓得岚姐差点跟来,结果明明哭着赶过来,一句话没说就成功被丁女士气饱,真荒唐,她没好气地说:“昨晚肯定没睡好,现在该醒了吧。”

  “你们同居了。”

  “嗯。”

  “婷婷说你们是合作认识的。”丁悦感到累了,“同行?”

  二五仔曲婷婷两边出卖都是意料中的事,方清樾笑了笑,“妈,她没钱,工作也不好,你不会喜欢的。你也说了,不舒服就别接受,我不图这个。”

  “行,出息了。”丁女士合上眼睛,撇下最后一句话,“随你。”

  方清樾静坐到天亮,默默签完字交好钱,听主治医生讲完“左侧腓骨远端骨折,外踝轻微错位”,翻译过来就是伤势不重,现在保守治疗,该做的都做了——打石膏消肿静养,等骨头自己长好。

  什么时候长好?

  这个不好说,看个人体质和后期恢复。医生推了推眼镜,没有说一句准话。

  好吧,再上楼的时候方清樾给护士站送了零食大礼包,拜托小姐姐们在29床没陪人的时候多辛劳,千万别让丁女士自己上厕所给摔了。女孩子边边角角都做得礼貌妥帖,又是同龄人,就像小姐妹互相分享虾条,一包零食换一张笑脸。

  办完这些,她暂且离开医院,去公司请假。

  她要忙得事太多了,简直就是泰山压顶四海倾泻,因此走得匆忙,也没注意有人路过护士站时停下来看她。

  在她看得见的地方,这个人在早上七点留下一条微信:我去上班啦,门已锁,别担心。

  这似乎就是床伴能探进她生活的全部了。

  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