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2)
象一根井绳。天狗看见许多

  细微的东西在那“绳”里活泼泼地飞。他真想抓着这“绳”也飞上去。天狗突然逮到

  了一种声音,就从地穴里叫道:

  “五兴,五兴!”

  五兴是从县城中学来的。学校里要举办游泳比赛。这小子浮水好,却没有

  游泳裤衩,赶来向爹讨要,打井的把式却将他骂了一顿,说耍水还穿什么裤子

  ,祖祖辈辈在江里面耍水没见过谁穿裤子的,真是会想着法子花钱!“念不进书就

  来打井挣钱!”五兴在娘面前可以逞能,单单怕爹。当下不作声,蹲在一边嘤嘤

  地哭。

  天狗的声沉沉地从井洞里出来,把式就吼了一声:“尿水子再流?!”

  自个下井去换了徒上来,又嚷道井筒子不直。

  天狗从井洞里出来,象一具四脚兽,一个丑八怪,一个从地狱里提审出的黑

  鬼。五兴一见他的样子,眼泪挂在腮上就笑了。

  “五兴,你作什么哭,你是男子汉哩!”

  “我爹不给我买裤衩,要我停学来打井。”

  “你爹是说气话呢。”

  “爹说啥就是啥,他说过几次了。你给我爹说说,天狗哥。”

  “叫我什么?我是你叔哩!”

  五兴很别扭地叫了一声“天狗叔”。

  大娃头满足地笑了。一抬头看见矮墙头的葫芦架上,跳上来一只绿翼蝈蝈,

  鼓动着触器嘶嘶地叫。一时旧瘾复发,蹑脚过去猛地捉了,给五兴玩去。把式的

  儿子也是顽皮伙里的领袖,抓逗蚂蚱、蝈蝈之类的班头,当下破涕为笑,家向

  娘告老子的状去了。

  师傅又爬出井,天狗又换下去。后来井口上就安了辘轳吊土。土是潮潮的,

  有着酸臭的汗味。天黑时分拉上一筐来,里面不是土,是天狗坐在筐里。一出来

  就闭了眼睛,大口吸着空气,赤赤的前胸陷进一个大坑,肋条历历可数。

  一口井打过三天,师傅照样多在井上,而徒多在井下。师傅照样是忙,多

  了一层骂老婆和骂儿子的话。骂到难听处,胡家的媳妇说:“让儿子念书到正事,

  韩玄子家两个儿子都写一笔好字,在县上干国家事哩。”把式说:“念书也和这打

  井一样,好事是好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即使书念成了,有了国家事干,

  那三个月的工资倒没一个井钱多哩。”胡家媳妇说:“那是长远事呀!”

  把式再说:“有了手艺,还不是一辈子吃喝?!”

  说完就嘿嘿地笑,奚落那媳妇看不清当今会的形势和堡子的实际。胡家媳

  妇以和为贵,也不去论曲直是非,不再和井把式争论,男人在外面赚钱,家里面

  有很多活需要她收拾,胡家媳妇去忙活了。井把式下去替了徒一,然后上来

  就跑去了胡家后院的茅厕,因为有些尿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