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
; 另一个土匪递过来郝老头子的酒葫芦,坐着的土匪喝了一口,然后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把酒葫芦递给了身边的小个子。这几个土匪轮着一人一口地喝着郝老头子的酒,一言不发。显然,他们是在想怎么对付眼前的这个老东西。

  那个坐着的土匪开始讲话了,他用很慢的语速很轻的声音对郝老头子说,“活得不错啊,老不死的。”

  郝老头子没有听明白,侧着头大声地问,“啥,你说啥,我没有听清楚。”那个小子立即扑了过来,提起郝老头子的领子打了老头子几个耳刮子,骂着,“老不死的,装什么装,大我大哥面前还装老,再这样跟我们大哥说话,老子打死你。”

  郝老头子嘴角的血流了下来,他仍然犟着说,“我老了,耳朵背,你们问话能不能大声一些,用这样小的声音,就是打死我,我也是听不清楚。”

  小个子土匪显然又要扑过来打人。坐着的土匪手一挥,止住了他的行动。

  “你过去,把我的话在老东西的耳朵边喊一遍,他要是再听不见,就割了这个老东西的耳朵,长这样没有的东西干什么?多余。”坐着的家伙仍然那样不紧不慢地说。他的声音象从冰窖里传出来的,没有感情,没有速度,一字一字地干顿着说话,听起来象个留声机里发出的声音。

  小个子过来把坐着的土匪的话传了一遍。

  郝家老头子一听急了。死他不害怕,不就是跟睡过去了一样,眼睛一闭什么也没有了。可他不容许这些家伙把自己尸体弄得残缺不全。那样让乡党们笑话,也让孩子们为难,那样可怎么入殓呀。

  郝老头子说:“你们要干什么,就痛快地说痛快地做吧,不要这样折磨人了。我也是七十岁的人了,什么也都知道,不要客气了。”

  土匪们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老不死的不是全聋啊,他是装聋。

  坐着的土匪说:“好,你是明白人,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我们兄弟几个,现在手上紧,缺钱,要向你借几个钱花花。识相的,就快些拿出来,我们痛痛快快地送你上路。要不识相,有你老不死的好看。”

  小个子把这些话又学说了一遍。

  郝老头子一听就生气了,好哇,兔崽子们,你们要来抢钱杀人,还这么横,比要你爸的钱学理直气壮。老子有钱,宁给要饭的也不给你们。心里这样想,郝老头子脸上笑笑地说,“好汉,我们家在东牧护住了几代人了,一直穷,大家全知道,你们想必也是本地人,难道不知道吗?要钱,我们真的没有。”

  四十七、榨油

  郝老头子一辈子刚强,没有怕过什么人,也没有怕过什么事。现在,他的心里明明白白,今天是自己的忌日。从这几个家伙的手上,要活下去,太难了。他一辈子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多。人过七十,老得快成精了。什么样的人和事,他能不知道呢?

  眼前的这几个人,说话很慢,声调冷酷,那简直不象是从人的嗓子里发出来的。这样的人,不会为一句话两话所感动。他们几乎是半眯着眼,根本不看别人。所以他们也不会可怜他而放过他。

  算了,算了,人活百岁总有一死。活着就活得旺旺的,死也死得快捷,这何尝不是一种福份呢?郝老头子知道这几个家伙要钱,要儿子存下的准备娶媳妇的钱,可是这不能给啊。用儿子那么辛苦挣来的钱,去换他这一条老命,不值。换回来了了又怎么样?还不要拖累儿子。儿子这几年做生意,做一趟就要回来看他一次,怕他一个人在家没有人照顾。这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