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那老妇瞧着儿子,说道:这就天黑了,得找个地方投宿,别的事慢慢再商量。韦小宝道:是,是。刚才我在山冈之上,见到那边有烟冒起来,有不少人家,咱们这就借宿去。说着向庄家大屋的方向一指。其实此处离庄家大屋尚有十来里地,山丘阻隔,瞧得见什么炊烟那男仆牵过两匹马来,让病汉、老翁、老妇乘坐。老妇和病汉合乘一骑,她坐在儿子身后,伸手搂住了他。韦小宝等本来各有坐骑,一齐上马,四名仆役步行。行了一阵,韦小宝对双儿大声道:你骑马快去,瞧前面是市镇呢还是村庄,找一两间大屋借宿,赶快先烧热水,归家少爷要暖参汤喝。大伙儿热水洗了脚,再喝酒吃饭。多赏些银子。他说一句,双儿答应一声。他从怀中摸出一大锭银子,连着一包蒙汗药一起递过。双儿接过,纵马疾驰。那老妇脸有喜色,韦小宝吩咐煮热水、暖参汤,显然甚合她心意。又行出数里,双儿驰马奔回,说道:相公,前面不是市镇,也不是村庄,是家大屋。屋里的人说他家男人都出门去了,不能接待客人。我给银子,他们也不要。韦小宝骂道:蠢丫头,管他肯不肯接待,咱们只管去便是。双儿应道:是。那老妇也道:咱们只借宿一晚,他家没男子,难道还抢了他、谋了他家的不成

  一行人来到庄家。一名男仆上去敲门,敲了良久,才有一个老年仆妇出来开门,耳朵半聋,缠夹不清,翻来覆去,只是说家里没男人。那病汉笑道:你家没男子,这不是许多男子来了吗一闪身,跨进门去,将那老仆妇挤在一边。众人跟着进去,在大厅上坐定。那老妇道:张妈、孙妈,你们去烧水做饭,主人家不喜欢客人,一切咱们自己动手便是。两名仆妇答应了,径行去找厨房。徐天川来过庄家大屋,后来曾听韦小宝说起个中情由,眼见他花言巧语,将这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大高手骗得自投罗网,心下暗暗欢喜,当下和众兄弟坐在阶下,离得那病汉和韦小宝远远地,以免露出了马脚。

  那老翁指着吴之荣问道:这个嘴里流血的汉子是什么人韦小宝道:这家伙是朝廷里做官的,我们在道上遇见了,怕他去向官府出首告密,因此因此便割去了他的舌头。那老翁当时离得甚远,却瞧在眼里,心中一直存着个疑团,这时听韦小宝说了,仍有些将信将疑,走到吴之荣身前,问道:你是朝廷的官儿,是不是

  吴之荣早已痛得死去活来,当下点了点头。那老翁又问:你知道人家要造反,想去出首告密,是不是吴之荣心想要抵赖是不成了,只盼这老翁能救得自己一命,于是连连点头。韦小宝道:他得知南方有一位手握兵权的武将要造反,这位武将姓吴,造起反来就不得了。那老翁问吴之荣道:这话对吗吴之荣又点头不已。

  那老翁再不怀疑,对韦小宝又多信得几分。他回坐椅上,问韦小宝:吴兄弟的武功,是哪位师父教的韦小宝道:我师父有好几位,一、二、三,一共是三位。不过我我又笨又懒,什么功夫也没学好。那老翁心想:你武功没学好,难道我不知道了。但于他的神行百变轻功总是不能释怀,虽然韦小宝所使的只是些皮毛,然而身法步伐,确是神行百变上乘轻功无疑,又问:你跟谁学的轻功韦小宝心想:他定要问我轻功是谁教的,必是跟我那位师太师父有仇,那可说不得。他是吴三桂一党,多半跟西藏喇嘛有交情。便道:有一位西藏大喇嘛,叫作桑结,在昆明平西王的五华宫里见到了我,说我武功太差,跟人打架是打不过的,不如学些逃走的法子罢,就教了我几天。我练得很辛苦,自以为了不起啦,哪知道一碰上你老公公、老婆婆,还有这位身强力壮、精神百倍的归少爷,却一点也不管用。那老妇听他称赞儿子身强力壮,精神百倍,这八字评语,可比听到什么奉承话都欢喜,不由得眉花眼笑,向儿子瞧了几眼,从心底里乐上来,说道:二哥,孩儿这几天精神倒健旺。那老翁微微点头,然见儿子半醒半睡的靠在椅子,实是萎靡之极,心中不由得难过,向韦小宝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了。那老妇问道: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