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猜想起来,大叫饶命的定然是你,不是鳌拜。

  茅十八提起左掌,在他屁股上重重的打了一记,喝到:我先要你大叫饶命韦小宝痛得啊的一声大叫,笑道:狗爪子打人,倒是不轻。

  茅十八哈哈大笑,说道:小鬼头,当真拿你没法子。韦小宝半点也不肯吃亏,道:老鬼头,我也当真拿你没法子。茅十八笑道:我便带你上北京,可是一路上你须得听我言语,不可胡闹。韦小宝道:谁胡闹了你入监牢,出监牢,杀盐贩子,杀军官,还不算是胡闹茅十八笑道:我说不过你,认输便是。将韦小宝放在身前鞍上,纵马过去,又牵了一匹马,辨明方向,朝北而行。

  韦小宝从未骑过马,初时有些害怕,骑了五六里后,胆子大了,说道:我骑那匹马,行不行茅十八道:你会骑便骑,不会骑乘草别试,小心摔断了你的腿。

  韦小宝好强要胜,吹牛道:我骑过好几十次马,怎会不会骑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到另一匹马左侧,一抬右足,踏上了马镫,脚上使劲,翻身上了马背。不料上马须得先以左足蹋镫,他以右足上镫,这一上马背,竟是脸孔朝着马屁股。

  茅十八哈哈大笑,脱手放开了韦小宝坐骑的缰绳,挥鞭往那马后退上打去,那马放蹄便奔。韦小宝吓得魂不附体,险些掉下马来,双手牢牢抓住马尾,两只脚夹住了马鞍,身子伏在马背之上,但觉耳旁生风,身子不住倒退。幸好他人小体轻,抓住马尾后竟没掉下马来,口中自是大叫大囔:乖乖我的妈啊。辣块妈妈不得了,茅十八,你再不拉住马头,老子操你十八代的臭祖宗,啊哟,啊哟,啊哟

  这马在官道上直奔了三里有余,势道丝毫未缓,转了个弯,前面右首岔道上一辆骡车缓缓行来,车后跟着一匹白马,马上骑着个二十七八的汉子。这一车一马走上大道,也向北行。韦小宝的坐骑无人指挥,受惊之下,向那一车一马直冲过去,相距越来越近。赶车的车夫大叫:是匹疯马忙要将骡车拉到一旁相避。那乘马汉子调转马头,韦小宝的坐骑也已冲到了跟前。那汉子一伸手,扣住了马头。那马奔得正急,这汉臂力甚大,一扣之下,那马立时站住,鼻中大喷白气,却不能再向前奔。

  车中一个女子声音问道:白大哥,什么事那汉子道:一匹马溜了缰,马上有个小孩,也不知是死是活。

  韦小宝翻身坐起,转头说道:自然是活的,怎么会死只见这汉子一张长脸,双目炯炯有神,穿一件青稠长袍,帽子上镶了块白玉,衣饰打扮显是个富家子弟,韦小宝出身微贱,最憎有钱人家的子弟,在地上重重的吐了口唾沫,说道:他妈的,老子倒骑千里马,骑得正快活,却碰到拦路尸,阻住了,阻住了老子一口气喘不过来,伏在马屁股上大咳。那马屁股一耸,左后退倒踢一脚。韦小宝啊哟一声,滑下马来,大叫:哎哟喂,啊哟喂

  那汉子先前听得韦小宝出口伤人,正欲发作,便见他狼狈万分的摔下马来,微微一笑,转过马头,随着骡车自行去了。茅十八骑马赶将上来,大叫:小鬼头,你没摔死么韦小宝道:摔倒没摔死,老子倒骑马儿玩,却给个臭小子拦住路头,气得半死。啊哟喂哼哼唧唧的爬起身来,膝头一痛,便即跪倒。茅十八纵马近前,拉住他后领,提上马去。

  韦小宝吃了这苦头,不敢再说要自己乘马了。两人共骑,驰出三十余里,见太阳已到头顶,到了一座小市镇上。茅十八慢慢溜下马背,再抱了韦小宝下马,到一家饭店去打尖。

  韦小宝在妓院中吃饭,向来只是坐在厨房门槛上,捧只青花大碗,白米饭上堆满嫖客吃剩下来的鸡鸭鱼肉。菜肴虽是不少,去从来不会跟人并排坐在桌边好好吃过一顿饭。这时见茅十八当他是平起平坐的朋友,眼前虽只几碗粗面条,一盘炒鸡蛋,心中却也大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