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3)
��转念一想,宁星心顿然沉了下来。

  揉了揉额侧,陆近不想多谈。

  ”到了,你放我在路边就行,我进去取车。”

  车子缓缓靠边驶停。

  抿起嘴角,宁星从后座找出把伞递给人,”拿去,外头雨大。”

  ””一笔资金换第一个孩子的姓,等同交换,这是我对温家的承诺。”陆近打开车门,低声道别,”小心开车。”

  ……

  隔了两日,宁星得了假期,一早便上山。

  这会儿天才方才清亮,抬头望去,晨雾弥漫,山上的景緻似幅溅洒的泼墨画,周旁栽满整排的翠绿松柏,傍阶逐上,挺拔朝气。

  位于山半腰的骨灰堂幽然肃静,穿堂走廊浮动潮湿的露水气,迎面扑来。

  宁星皮肤薄,稍微吹风,脸上便容易浮红。

  她怀里抱束白菊,站在骨灰盒前。

  前一晚,远在a市的暖暖还打电话来叨叨交代,父亲的忌日她来不了。

  “姊,你得帮我在爸爸面前赔罪,还有妈妈,记得帮我说话。”暖暖撒娇。

  “好,咱暖暖说的,我当然都好。”宁星笑答。

  她答应过母亲,这个家不能散,没了父母亲,暖暖便是自己的责任。

  就算自个儿真不想来。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哪怕面对一张死人照片,宁星仍然压抑不住恐惧。

  煦阳缓缓上升,她却忍不住打个冷颤。

  双手交握,指甲掐进掌心,恶心感在腹部喧腾。

  站起来,俯下身,宁星勉强趋近些,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直盯着。

  有这么一段话,当你远远的凝望着深渊,也许你认为它没有生命。你凝望它,省视它,感受它。但是与此同时,这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同时也在凝望你,省视你,甚至它会改变你。

  宁星想,她临差一步。

  但骨子里又有股拗气。

  凭什么呢,她凭什么就得跟着下坠。

  ”暖暖来不了,她说她很想你。”

  ”我来,也不过是想问候你在地狱的日子如何?”

  宁星没有待太久,跟那人同处狭隘空间就足够让人窒息。

  走出来时,她怀里还没放下那束白菊,循个垃圾桶,一把顺手扔了。

  缴清拖了一个月的费用,宁星走进病房,氧气机呼噜噜的间歇打气。

  床上的人瘦骨嶙峋,头发稀疏,长时间的卧床让手脚萎缩,无法自主进食让面容坍塌,幾乎看不出来原本的样貌。

  拖了张铁椅坐下,宁星视线落在维生设备。

  目光浮动。

  活着的人是无法解脱,躺着的人是解脱不了。

  看顾的护工走来叨叨几句母亲的近况,每一次,都与上一次无不同。

  病床上的人前胸微微起伏,彷彿只残余一口生息,随着滴滴答答的摆钟,一步步离去。

  宁星心裡矛盾,既想母亲能走快点儿,又希望时间能善待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