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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过疲惫的脸,苦笑一下,道:“能不去吗?”

      今晚不仅有许多权贵到场,而且白将军还请了许多青楼的红牌前去助兴,这是一个展示青楼形象的绝佳机会,我相信很多人就如我一样对这次宴席虎视眈眈,我还指着这次露脸来挽回点欢喜阁的客源与人脉呢。

      再不重振旗鼓,欢喜阁的姐妹们都快熬不住了。

      所以,一定要去。天上下刀子也要去。

      我举起琉璃递过来的飞天凤鸟纹镜,镜子现出一张吹弹得破、白玉般无暇的脸,如星的美目顾盼生辉,润泽的樱唇不点则红,只是镜中的人黛眉轻蹙、近乎透明的脸上总带着倦怠与忧郁的神情,苍白得与身上的衣物浑然一体,没有半点血色。

      镜中人,美则美矣,却总带有一种饱经沧桑的落寞与憔悴。

      我颓然地放下镜子,轻轻叹了口气。

      一阵冷风吹进,琉璃走上前将窗户关好,说,梅花开得很好,九姑娘,待我去折它一大枝插在瓶里留作观赏,可好?

      我轻摇螓首制止了她,淡然道:“让它好好开着吧,本就时日无多,何必加速它的凋落呢?”

      花开正好,无故为何要去招惹?难道只为了贪图它的美,就可以无视它的生死吗?!

      若是如此,真去折了,只怕手中留的不会是余香。

      但是,我又为何如此愤慨呢?它开它的,我活我的,已无相干。

      尽管我曾是那个掌控梅花盛开和凋谢的主。

      和琉璃边说着话,我边闭上眼假寐,几日来流连于声色的应酬奔波,让我有点倦怠。

      尽管意志昏沉,我纤细如青葱的手指却紧握着一块绸帕,上面绣着一朵昙花。这块帕子是早逝的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我随身带着已经很多年。

      我母亲是属昙花的。

      而我属梅。

      不必对此奇怪,因为我们都不是人。

      这就如人类有属相一说,我们的属相,就相当于人的属相里牛鬼蛇神之类。

      我们是花妖。

      不过,一只早已经灰飞湮灭,另一只则丧失了法力,成了一个软弱的女人,甚至比普通的凡人还无抵抗力。

      母亲犹如昙花般美丽。可每当我回想起昙花时,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况味。

      我爱它的哀婉动人,也恨它的懦弱自私;我爱它的凄艳悲壮,也恨它的固执偏狭,而这两者偏偏是如影随形,相生相伴的,正如盛开与凋谢是花之魂,追求完美与脆弱不堪也是我们花妖族的精神特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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