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
��话。

  新年一天一天的逼近,黎雨的伤口也在一天天愈合,一个月过去,只留下四五厘米长的一条疤痕。黎烟却还让她待在医院里,每天付着高昂的病房用。

  她觉得黎烟在变相的囚禁自己。

  难得一个晴天,黎烟在沙发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半天没翻一页。

  黎雨玩儿着手里没削皮的苹果,忽然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希望那天我死在了手术台上。”

  黎烟听见了,房间十分安静,一丁点动静都很明显,不存在任何听不见的可能。但她要装没听见,因为不是什么话都能摆到台面上来讨论的,答案不管是什么都很伤感情。尤其是家人与家人之间,血浓于水朝夕相处的距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可能藏着秘密,所以更要假装不知道。

  但黎雨不管,她肆意打破这些,撕开一切粉饰和伪装的可能。

  黎烟假装刚刚回神:“什么。”

  黎雨叹了口气,觉得很没意思。

  “今天天气很好,”黎烟说,“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医院后面有片大草坪,因为今天天气晴朗,很多病人出来走动,有些在做复健,让家属搀着一点点往前挪动。

  散了十几分钟的步,黎雨坐在长椅上,不肯动了。

  “渴了。”她说。

  黎烟四处看了看,远远望见一个自动贩卖机,让她坐在这儿等着。

  黎雨看她转身走了一段距离,站起来反方向跑了。

  黎烟买完水回来,一眼就看到长椅上没了人,第一反应就是黎雨逃院了。她没想到黎雨能做出这种事,又觉得她做出什么来也不稀奇。转念又想,怕黎雨再次自杀,六神无主地拿出手机要报警,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傅时扬。

  傅青从射箭馆出来,接到傅时扬的电话,让他回家看看黎雨在不在,不在就去学校找。

  挂了电话,他按傅时扬的吩咐照做。回家找了一遍,家里只有狗摇着尾巴冲过来,没有人在。然后他又去学校,寒假期间学校是关闭的,于是他翻墙进去找,在诺大校园里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月色升上来,傅时扬跟黎烟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还是找不到人。

  傅青看着头顶一轮月亮,到了晚上骨头又开始疼。他想自己会长得很高,并且很强壮,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陈词滥调,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诗词谚语呢,他快痛死在生长期了。

  黎雨会去哪呢?她这样的人。

  她这样的人——

  傅青幡然醒悟,他们都想错了。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黎雨的笑脸,浅灰色的眼睛看起来澄澈又纯净。眉眼没有一处刺人,但却处处刺痛人心。

  他打车直奔医院,等不及电梯,爬楼梯到十叁楼。

  离病房近了,他的脚步缓下来,呼吸也慢慢缓下来。

  房门虚掩着,一推就开,vip病房为了更好的采光,窗户很大。黎雨趴在窗前,头发被风吹起来。发丝在月色下闪动着银白色的光,有些就像蛛丝一样。

  她果然在这里。

  她也果然在笑。傅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五光十色的城市夜景,他的爸爸和妈妈此刻在哪个地方心急如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