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msp;一开始,对于唐绵炙热的眼神,他除了稍微有些惊讶之外,只当唐绵是小女孩年纪小不懂事,加上工作上诸多烦心事困扰,多余的情情爱爱他并未放在心上。

  而且,他也全然不信天长地久、海誓山盟那一套东西。

  他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没有谁会永远爱谁一辈子,再浓的感情都会被现实磨灭,而且在很多东西面前,誓言往往脆弱的不堪一击。

  爱情这种东西,只能当作繁忙生活的调味品,绝不是必需品。

  所以,当他开始正儿八经去感受唐绵这份情时,他亦有惶恐。

  绵绵细雨占据了台北的那几日。

  有些冷,阴霾与那种被

  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很难被冲破

  有数次机会,他能够叫住她。

  可是,黎靖炜却开不了那个口。

  站在唱片行门口,看着唐绵仔细挑选的那盒磁带,他同样想起数月前的那个夜晚给她送去那只mini poddle,以及回程路上的那一首歌曲,将他的心,照得发亮。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他大概能够明白她的心,却始终不懂自己的。

  在寒舍艾美,看着她在大厅里流下眼泪,他的心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隔着些人群,看着唐绵挥舞荧光棒唱着歌,他竟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的不知所措,不比唐绵少几分。

  甚至害怕感觉同样存在——害怕自己稍有不对的行为,会让唐绵陷入一种尴尬境地。

  当知道李谢安明的打算的时候,他亦同样害怕唐绵作出选择。

  因为他明白,对唐绵而言,什么样的选择,都不算恰当,亦十分不公平。

  摸着良心讲,他从未这样的优柔寡断和瞻前顾后。

  西贡街头的阳光,台北淅淅沥沥的雨,一连数日的奔波之中,身心俱疲之时,远远地望着唐绵停在唱片行前的身影,他不自觉地开始想念——

  想念香港的黄金色初秋,以及芝加哥的那一场纯白大雪。

  抛开这些无意义的杂念,他这种人,其实是适合同tracy这样的人谈段不痛不痒的恋爱,再经营一场相敬如宾的婚姻,他确实认真尝试过,努力过,但结果显而易见。

  从新竹回台北的车上,郭裕打来了电话解释。

  他沉默,没开腔表明自己的态度。

  郭裕有些着急,讲了一通道理,分析了再分析,见他仍然没反应,最后很是生气,把电话给挂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同tracy结婚,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没有唐绵,这确实是个最佳选择,他应该会点头。

  就这样过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曾经也屈服于现实。

  可是突然……

  某些情感啊,就像那蜘蛛口中吐出的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织成一张网,将他的心越缠越紧。

  念头到这儿,黎靖炜走到楼梯拐角处的垃圾桶,将快要燃尽的香烟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