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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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堂堂护卫军首领,出仕怎么也有个宣节校尉可当,一个男人也配与我同列?更不要说长庚连男人也算不上,充其量是贵妇们房内玩物,何来的胆量给我下令!

  长庚沉声回道:“大人如有疑虑,烦请自行询问殿下。”

  春泣瞪着长庚阴媚的脸,咬牙道:“你莫要以为自己上了殿下的床便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你这阉人胆敢为害殿下,我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庚不敢。”长庚后退半步,俯身作揖,满脸的恭顺柔和。

  春泣咀嚼着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滋味,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徒在腹中翻腾。她冷哼一声,道:“男人就是男人,愚钝不堪,比不得女子聪慧……而阉人,连男人都不如。”

  语落,她转身唤人来将锦匣包起,不愿再多看这阴阳怪气的家伙一眼。

  待到陆重霜出殿上马,已是五更一刻。

  今日无霜雪,却冷的厉害。寒风混杂着重雾流窜在仍显寂静的都城,天厌厌地闷着,隐约能瞧见远处提着灯笼、举着火把赶来上朝的官员们,跳跃的火在夜雾里拼接成闪烁的红星。

  今年的长安寒得早,多雾多风,却还未落雪。

  高官骑马上朝,低官只得步行,百官需于五更五刻前到达大明宫南边的望仙、建福门外,如若迟到,轻则挨骂罚款,重则入狱判刑。

  但行进至鸾和年间,朝纪松散。受宠的大臣时常躲避朝参,前来上朝的官员也有不少无视礼法。或奔跑上殿,争抢班位;或谈笑喧哗,交头接耳。

  此时大楚仿若一个逐渐下陷的奢华宫殿,表面望去的确金碧辉煌,但细细去瞧便能看见摇摇欲坠的房梁。

  “殿下可吃胡饼?”春泣身后背锦匣,一手牵缰绳,一手拿着从房内顺出来的胡饼。“上朝前填填肚子,省得饿着。”

  “一大早的,你从哪儿来的胡饼?”陆重霜反问。

  “昨日无聊,骑马去西市买的。”春泣道。

  她是实打实的武夫,擅用长朔、擅骑马,生一张明艳可人的脸和直来直去的脾气。从长安跟随到雁门关,再从雁门关回到长安,给吃、给喝、给该给的赏赐,她便无半句怨言。纵然有时在小事上没规矩,但在大事上从未含糊。

  陆重霜斜睨她一眼,轻笑道:“罗裙花色甚美。”

  春泣垂眼瞧了眼石榴红的裙衫,没心没肺地笑道:“谢殿下夸奖。”

  她紧接着说:“殿下也该添新衣了,不几日便要过节,该早早备好衣饰。西市新来了群胡人商队,我昨日去,瞧见不少女眷在那儿看布匹,还有两个小姑娘差点为血牙色的缎子打起来,我寻思着应该不错。”

  春泣一个劲儿地撺掇主子买新衣可不光是为了陆重霜,也为自己。

  晋王府主管名为葶花,治家甚严,衣食住行皆不得僭越。介于主子衣饰简练,属下亦要节俭,不得随意增添衣饰,不得招摇过市,不得有财外泄,不得欠债赌坊,不得沉湎花街。

  这可苦了春泣这类贪求享乐的家伙,毕竟在边关出生入死了两年,好容易回到长安还不许锦衣玉食,因而她们这群人在葶花背后偷偷管她叫石女,意思是她为人顽固不化,还喜好穿灰黑色衣物。

  在她的管制下,除非主子购置新物,否则晋王府不会给属下额外购置衣帛首饰。要买东西?自己拿俸禄去买。把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