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行(七)
��萧才人被押上殿,必然要拉着我喊——是你同我说,都是你教我的!然后小人会哭着说,沉某出身卑微,从来不敢妄想与萧家的贵公子同席,又哪来的手段教唆您谋害帝君!这时,萧才人殿内的侍从几步上前,砰砰磕头,求您开恩,指着他的……呵,主子,说,圣人,是他指使我谋害帝君!”

  他身着一袭绿袍,捻着衣袖,一会儿扮作怒不可遏的萧才人,一会儿装作受尽委屈的自己,不停拭泪,仿佛一条剧毒的竹叶青,盘踞在她脚腕边,嘶嘶吐信。

  “你倒是会演。”陆重霜冷哼。“我倒想知道,你给文宣下了什么药,居然能瞒过太医。”

  “重要吗?”沉怀南反问。“帝君只是暂时晕厥,过了今夜便会醒。事情已经成了,至于究竟是谁下的药,谁设的局,您且当是我一人所为。”

  陆重霜不语,右臂绕过面前煮茶的案几,指腹触到他的手背。

  沉怀南目光下移,看着那双透过肌肤能隐约瞧见青筋脉络的手……好凉。

  “倘若您非要知道,那沉某也只能说自己先前欠了个人情没还,直到今日才还上。”他道。

  “我在这世上只喜欢两类人。一类是聪明的,一类是听话的。聪明的可以稍微有点不听话,听话的可以稍微不聪明。沉怀南,你本属于前者。”陆重霜慢慢说。“但你现在……既不聪明,也不听话。”

  她话音方落,五指突然使劲,擒住了他的手腕。

  沉怀南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手脚本能往回缩了缩,下一刻却被陆重霜钳子般的手死死摁住,拽近,猛然砸在地板。

  咚——闷响!

  未等沉怀南反应过来,陆重霜近乎暴起,欺身压上。她右膝撞向他的小腹,顶住,左脚蹬地,修长的胳膊伸直,摸过拨弄炉火的铁叉,拿住,继而手腕一转,稳稳将尖端插入闪烁着火星的木炭中。

  火舌舔舐着铁棍,尖端微红。

  “你欠谁的人情。”陆重霜握住铁叉,在他眼前晃了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沉怀南面色不改,“圣人,谁送我进的宫,沉某便欠谁的人情。”

  是夏鸢?

  陆重霜不大敢信这个答案。

  夏家权势太大,为维持前朝平衡,她即位后,明面上必然要冷落文宣。夏鸢想来也料到了,所以才想捧萧家子,不与她硬碰,换个法子保住自己的地位。

  陆重霜疏远文宣,是为向前朝表态度,免于夏家气焰过甚,宠萧才人,则是给夏鸢递个意思,表明我还是要用你的。

  如今夏鸢做这么大个局,双手奉上整个萧家来捧一个文宣,为什么?就因为文宣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独子?

  萧家覆灭,陆重霜从中所能攫取的利益,远比夏鸢借沉怀南在后宫设局污蔑萧才人,以来稳固文宣地位所得到的好处,多得多。

  这件事文宣又知道多少?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陆重霜按捺住心中纷繁的揣测,接着问:“怎么下的毒。”

  “沉某不知。”

  陆重霜手中铁叉微红的尖端朝他的眼珠逼近几寸,悬停在他的睫羽上,残余的热浪阵阵袭来,烘烤着他的眼球。

  “夏宰相只让我看准时机,她那边自有她的法子。”沉怀南仍是笑。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