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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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家并未出洗手间,仍旧在洗柳姝的脚盆。

  于洗手间,于水声内,她清楚柳姝得意甚么了。

  柳姝在得意她在她面前的听话。

  不去接触,就不会想要。

  高兴家违约了,她的第一眼便对柳姝有感觉,却控制不住地接近她。

  她现下想要柳姝了。

  而去要人,会付出代价。

  ——

  高兴家请假了,说是回家看一眼。

  她去买火车票,路到中途却见有老相熟。

  一位壮硕女人止步,盯着atm机,片刻后她拿出银行卡,放下行李包,再一次地转钱。

  人生拥有甚么意义?

  对于高兴家而言,人生未有意义。

  她未有特长,下班躺在床上,不声不吭地刷快手,看农村人拍的婆媳之间,看他们燉的白菜馒头,每天做的拥有意义的事是上班。

  倘若人生有意义,便是让母亲痊愈。

  高兴家拥有叁位家人,外出打工的农民工老子,多病的娘,需要用钱的弟弟。

  在去广东以前,她曾去过大连,去过辽宁,去过山东。

  未去那么多城市以前,她住在黑龙江,在农村里活。

  她是家里最大的,一向未曾娱乐,于是眼界便短。

  她忙养猪亦忙放羊,脑子不聪明,对知识提不起兴趣,在十七岁时便辍学,出门工作,一直工作到二十七。

  二十岁时,变故发生。

  高兴家的母亲住院时,高兴家的父亲高龙将猪同羊全卖了,只为凑钱医治,在卖猪的当晚,他背着身体在抽烟,光着上身,烟一根又一根。

  原本她们拥有平静的一辈子,能够碌碌无为地过活。

  未染病时,高兴家是服务生,高龙是一个水电工。

  染病后,高兴家去到厂子,高龙去到工地,重新拾回本行。

  农民工。

  高龙五十多,眉骨留一道疤,瘦到皮包骨,赤红的背脊上是一块块凸出的骨头。

  炎炎日下,他甩去上衣,用骨的肩扛水泥。

  一步,两步。

  被棕黑裤子包裹的腿止不住地抖。

  天上的太阳,他恨不能射下来。倘若射下来,便不会如此难受,额角不会淌汗,人不会吃力,腿不会打颤。

  「喂?高兴家。」夜了,高龙抽着烟,同高兴家打电话,「吃饭了?」

  高兴家此时刚出黑龙江,人在大连的厂子生产奶粉:「吃了。」

  未吃。

  刚出去黑龙江的高兴家同大连人不合群,她太沉默厚实,与室友的关系不好,此时根本吃不下饭。

  「哦,哦……」高龙应着,「我挺好的。」

  不好。

  搬甚么,做甚么,有心无力,比不过年轻人,一直持续工作,全年无休,身体一朝一夕地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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