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祐番外琉璃壶配梅子茶,冰块伶仃,小扇趋
�,侍女替她收拢了些衣裳,带了她常爱的几样解闷的顽具,带了写书本笔墨与日常用物,她听闻舅父家有一位哥哥,跟着姥爷打拳打得极好,可是……打拳能送他什么呢?母亲与父亲又帮忙,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请匠人打了一张小小的弓。

  半月之后,终于出发。

  虽然赵岫与杨舒桐皆想轻装出行,可是要带着阿咩,许多事便不能省去。又兼原本已出宫颐养的谷平生一把年纪趔趄着进宫在福宁殿各处张罗,最后出宫时一行人几乎犹如行军打仗一般,车马行囊列了长长一支队伍。

  东京城中自是春景宜人,阿咩小公主在马车上掀起一处薄帘新奇地瞧着帘外世界。

  杨舒桐见她瞧得认真,想到她自出生之后便一直住在宫里,未见世界之远大,便为她装扮一番,戴了一顶帷帽,一家叁口下了马车,沿着出城之路悠悠逛去。

  待出城之后,叁人再度登车,许多玩意与各色吃食占了那马车一大半。小零嘴阿咩吃过几口便不吃了,杨舒桐拘着赵岫不许多吃,留了一些,剩余的分给车外随从。

  马车悠悠,古道迢迢,出了东京城,便是广阔原野。

  初春之日,地上杂草冒头,黄湛湛铺了一路,高山枯草将黄还荒,余尽的一点冬力正与蓬勃汹涌的春劲作最后的挣扎。

  阿咩饱腹之后,渐有些困倦,杨舒桐为她念了几句书,她便覆在杨舒桐膝上昏昏睡去。赵岫招来车外的老嫲嫲背上阿咩往后面的马车去睡,他亦有些乏了,但一路出城,新鲜的空气随着微微春风送来泥土与杂草混合的气味,令他很是激动,此时不大愿意睡觉。

  将近正午,杨舒桐原本欲摆一盘棋与他一起打发时间,不料赵岫不肯。方才哄阿咩睡觉的书还在手边放着,杨舒桐拿起来翻看,赵岫也探头来瞧。

  城外大道不比城中,春日枯燥,黄沙飞舞,马车辘轳,总要高高低低来回颠簸,赵岫看书看不仔细,甚至扰得他眼睛生痛,几次叁番,恼怒之下,一手夺了杨舒桐的书,把人揽进怀里,“睡觉!”

  杨舒桐哭笑不得,只好依着他。

  不一时,赵岫熟睡,杨舒桐扶他枕在自己膝上,扯来薄毯覆上。

  她将车上的小窗打开,薄帘支起,青草的味道扑鼻吹来,远处高山迭起,近处嫩草勃勃,大道一边有农桑之家,两小儿挥鞭牧羊,身后跟着一只摇尾低头不知在嗅甚么的苍色小犬,前面的小儿吆喝一声,小犬抬头瞧见主人走远,欢快地撒腿追上,春风顶头拂过,将它一身薄毛吹至身后,他微眯着眼,尽享春日繁华。

  杨舒桐瞧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赵岫,又抬头望一眼绕着小儿奔波摇尾的小犬,默然一笑,将赵岫颈见垂下的一缕乱发勾起,绕在指尖。

  清潭追上来往窗边递了一壶茶来,杨舒桐接了,斟一杯慢慢饮尽,把赵岫那一缕发填进发冠内。赵岫受扰,蜷了蜷,拉了杨舒桐一角裙,皱眉抗议,杨舒桐抬手覆在他眼上,他又渐渐睡好。

  不过一时功夫,那一处村落已难瞧见,再往前便是两座高山夹道,阳光被掩进山林之中,极像是冬末寒意未消,迈入禁宫深处。山高之处甚有积雪难融,山脚灌丛却有郁葱之态。杨舒桐将帘拉下,小窗关好,理了理薄毯,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一时想到十年之前的腊八日,父亲母亲必也经此地,不知那时山底可有顽冰,长路可甚崎岖。那时兄长是否如她这般支窗观景,是否身后亦有小厮拣炉煮茶。

  等她再睁眼,瞧见的是赵岫的青色衫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