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祐(十七)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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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世几多,从前遍体鳞伤,尽在她手心一一抚愈。此后,他不再生只有来处,去亦有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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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赵岫在慈元殿批札子,杨舒桐在他对面看书。

  赵岫忽然停笔,问了一句:“衣衣,你为何喜欢我?”

  杨舒桐抬头望向他,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时,摇摇头。

  赵岫凝眉,“不喜欢我?”

  杨舒桐又摇头,咽尽口中糕点,呷了一口茶,“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赵岫更苦恼了。

  杨舒桐放下书托腮思索,良久之后道:“初见时,你一身美丽皮囊,但是眼神太犀利,我怕极了;后来…后来,阿岫就像是如今我手中这杯白水”,她指尖偕着一小巧茶杯,她随意一拨弄,茶杯在她手心转了一圈。

  赵岫望向她,她轻笑一声,说:“食之无味…”

  尾音拖得长长的,赵岫心中乱打鼓,她总喜欢这么欺负他。

  杨舒桐见他面色不改,心道,现在长大了,骗不过了。

  “阿岫如同杯中白水,食之无味,弃之怜人。”

  赵岫叹口气,不语,低头翻手中札子。

  杨舒桐饮尽杯中之水,“置之清透,日日难离。”

  彼时秋至,雁过慈元,振翅之时,扑棱棱地响。

  赵岫推窗探头,在窗棂边捡到了一片轻羽,杨舒桐提壶在院中浇花。

  赵岫手中拈着那片绒羽,回头瞧见杨舒桐案上她方才翻过的一本《战国策》,随手将手中之物夹进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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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岫的生辰在深秋,梧桐叶落,飘零落水。

  杨舒桐隐约记得母亲说过他出生时,朝阳方起,艳冠东方。

  赵岫那日下朝回来,见杨舒桐已在慈元殿门口候着,深青五彩翟纹公服,额间贴着一颗圆润明珠,却梳着莲花冠,斜眉高扬,姝色无双。

  待他走近,她附身来亲了他脸颊一下,牵了他手进殿内。

  身后一众宫人不敢抬头。

  进了殿,她又拉着他往内室梳妆台边去。

  她帮他取下头顶重重的通天冠,妆台上有一方连枝纹匣奁。

  杨舒桐按着他肩膀落座,打开那方匣奁,取出一物,是一顶白玉莲花发冠。

  杨舒桐迎着他目光为他冠于发间,又从她妆奁内取来一支白玉簪,插入他发间。

  一时瞧去,耀眼一笑:“公子冠白玉,遗世而独立,此间无双,天宫无两。”

  赵岫被她夸得不好意思,抬手触及白冠,问一句:“当真好看么?”

  杨舒桐俯首一吻,“好看,好看极了,再无人能比阿岫更好看。”

  “阿岫,生辰快乐。”

  赵岫重重点头,缠着杨舒桐又索一吻。

  杨舒桐心中转过几个弯,郑重道:“此冠是,沅……是婆母托我母亲,给阿岫留下的及冠之礼。”

  赵岫睁大了眼睛,从椅子上弹坐起来,“母亲?母亲留给我的?”